第26章 酒祸(1 / 2)

“总督大人邀我见面?”

安仕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洪辽派来的使者,驿馆内待在安仕黎一旁的石建之和卫广也都投以疑惑的目光。那使者闻言点了点头,笑着对安仕黎说道:

“是也!大人备好了美酒,邀先生一叙。”

“这……”安仕黎有些犹豫地看向一旁的石建之,石建之面色沉静,并无反应。安仕黎心知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利落地答应下来。“善!总督大人专程遣您相邀,仕黎惶恐之至,不知仕黎即刻上路还是如何?可否容仕黎准备片刻?”

那使者摇了摇头道:

“大人说了,他已经备好美酒等着您了,您实在不宜让他多等啊!还请您即刻启程,跟在下上路。”

安仕黎的心砰砰直跳。连准备对策的时间也不给吗?看来此行无疑是凶多吉少,这下真可谓是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呀!只是……洪辽找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作甚?甚至还专门等候?为的是自己在宴席上驳斥他的事?为的是自己解决了顶着他名号为非作歹的恶徒的事?还是说真的单纯只是赏识自己?

安仕黎掌握到的信息微乎其微,所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用目光向石建之与卫广道别后,便跟着那使者前往总督府。

安仕黎还是第一次进入白天的总督府,之前的几次总督府宴会都是在夜晚,这是安仕黎头一次能仔细欣赏一番白天的总督府。如果说夜晚的总督府是用黑夜下依旧耀眼的金碧辉煌将繁荣、奢华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到了白天,庞大的总督府透着一股深沉的庄严,就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府内庭院众多,还请先生跟紧在下,不要迷路。”

“是!”

使者的话将安仕黎的思绪拉回,他心情忐忑地跟在使者身后,走入这深似汪洋的总督府内。以前安仕黎对总督府的了解还仅限于主厅堂,深入后才发现总督府居然如此庞大,花园、池塘、练武场、靶场、马场、粮仓、银库、珍奇古玩库……一应俱全,数不胜数的各色房间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其中绝大多数房间虽然有着豪华的装潢,但都是空无一人的,顶多偶尔看见有婢仆正按时打扫。庞大的总督府,俨然是一座城中之城,很难想象这一座旷世府邸到底需要多少百姓付出多少血汗才能建成。安仕黎只有心惊。

走了好一阵,安仕黎才在引领下抵达了一间屋子前,这屋子看上去和别的屋子并未太太差别,只是采光显而易见的好。相比之下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屋子外成列的卫兵,这些卫兵手执利刃,一个个整装待发,就像时刻准备行刑似的,见此情形,安仕黎感到脖子凉飕飕的,此行不会是鸿门宴吧?自不待言,他面前的这屋子,正是洪辽所在的屋子。

走进此屋子内,来到的是客厅,走到这,使者就再不多待了,他指向客厅里一座敞开的门,道:

“总督大人就在那等您,您快去吧!”

安仕黎小心翼翼地迈进了那间房间,果然见洪辽穿着一身白色睡袍,在一张桌子后等待着自己。安仕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先是恭恭敬敬地洪辽施了一礼道:

“卑职安仕黎,拜见总督大人!”

“哦!你终于来了。”洪辽一见安仕黎,立马喜笑颜开,换上一副和蔼无比的神色,朝着安仕黎招手道:“来!仕黎,快坐,坐我对面来。”

安仕黎诚惶诚恐地在洪辽面前坐下。安仕黎一坐下,洪辽便亲自举起酒壶,往安仕黎的酒杯里斟满酒,安仕黎忙说不用,却让洪辽拒绝。安仕黎在这时瞧瞧打量了洪辽几眼,看着洪辽现在这副散漫而和蔼的模样,要是没有屋外戒严的卫兵,安仕黎倒真要把洪辽当作亲切的长辈了。不知不觉间,安仕黎的手心满是汗渍,上次那么紧张,只怕还是宣军营里,可也与在宣军营那次相同,不论多么紧张,至少安仕黎都能表现出一副镇静的态势。这也是他最令洪辽欣赏的一点。

察觉到洪辽也正暗自打量自己,安仕黎的脸上显现出惭愧,并开口道:

“卑职惶恐!卑职一介微末之身,寂寂无名之辈,怎敢耗费总督大人千金之时同卑职在此饮乐?卑职愿为大人犬马,肝脑涂地无妨!”

“哈哈哈哈哈……”洪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惊惶,本总督为国举贤,怎会连些许之光阴也拿不出来?仕黎你大可宽心!”

安仕黎更难宽心了,之前在宣营危则危矣,好歹他对对方意图一清二楚,应对之策也了然于胸,一切皆可按预定计划徐徐推进。这一次,直到现在他也摸不准洪辽到底是什么想法。

“先生……”洪辽抬起眼眸,端详着安仕黎,道:“先生雄才,当真不愿意在我总督府下任职吗?从政从戎,君可自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一方之封疆大吏。”

又是招揽自己?安仕黎稍稍放心戒心,微笑地推辞道:

“承蒙大人厚爱!仕黎资历浅薄,功劳微小,使仕黎猝然高升,有伤大人论功行赏之明。仕黎愿于基层多加历练,再为大人所用,还望大人恩准。”

“嗯……”

洪辽沉吟片刻,脸上看不出情绪。过了好一阵,他才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他端起酒杯,示意安仕黎也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洪辽向安仕黎发出了询问:

“仕黎,你可善饮酒乎?”

“哎?”安仕黎不明所以。但说到饮酒,被卫广等士卒们灌得烂醉如泥的经历他还记忆犹新,于是安仕黎升起一阵恶寒,朝洪辽轻轻摇头。

趁着安仕黎还是一头雾水之际,洪辽很轻松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以“请”的眼神看着安仕黎。安仕黎见状,心知对酌而已,也无大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安仕黎一饮下这杯酒,立马察觉出不对劲,他本就不是什么海量之人,一喝多就容易醉,且他刚刚喝的这杯酒也很不对劲,酒才一下肚,安仕黎便觉察出面颊有些发赤。

安仕黎生怕烂醉如泥后不省人事的往事重现,尤其是怕自己会在这种状况下说什么不该说的。但好在只是喝一杯酒,他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出大问题。

洪辽又往两人的酒杯里斟满酒,他笑着更欢快了,而安仕黎登时便感到如芒在背。气氛越发诡异,洪辽突然就吟诵了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哈哈哈哈……先生壮志凌云,本总督佩服,再饮,再饮!”

不安之中,安仕黎跟着洪辽饮下了第二杯酒。第二杯酒被安仕黎艰难饮下,还不算完,洪辽又往安仕黎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半杯,又说道:

“本总督老矣,便少饮半杯,来来来,继续继续!得遇先生,本总督高兴,今天你我不醉不归!”

“大…大人。”犹豫了一阵,安仕黎说道:“卑职不胜酒力,实难奉陪与大人之畅饮,还望……”

“哎!”安仕黎的话被洪辽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地位上的悬殊差距,注定了安仕黎只能被洪辽拿捏,洪辽再怎么轻飘飘的话,对安仕黎而言统统是千钧之重。洪辽摆了摆手说道:“年轻人又怎么能不善饮酒呢?先生莫要诓骗于我,来来来,这些酒可是罕见的佳酿,再饮!再饮!本总督不尽兴,是不会放你离去的。”

“是……”

洪辽无形中威逼着,安仕黎别无他法,只有应允,他乖乖地又喝完了一杯酒。安仕黎嘴里的酒都没有完全咽下,紧接着就又来了一杯、第二杯、第三杯……安仕黎明白,洪辽不把自己灌趴下,是铁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既然如此,那他唯一的脱身之计,就是赶紧表现出酩酊大醉的模样,等到了真正的酩酊大醉、神志不清时,安仕黎会做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敢想。

安仕黎的头已经痛得快炸开,他索性顺势一倒,就这么趴在了案几上。洪辽的笑容更加得意了,他的大计现在才开始,他缓步走到安仕黎的身旁,用手探了探安仕黎的鼻息,接着洪辽便凑到安仕黎耳旁,轻轻说了几个差点让安仕黎窒息的字。

“你还没醉吧?”

安仕黎的心在顷刻之间跌落谷底。正当安仕黎还在纠结到底是一装到底还是解释一下时,洪辽一手把自己从案几上扶了起来,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放到安仕黎的嘴边。安仕黎起先还想抗拒,但洪辽完全将之无视,粗暴把酒水灌进安仕黎喉咙中。安仕黎的头更痛了,这下他是真的要醉了,神智也越发模糊。洪辽将安仕黎的酒杯再一次倒满,摆在安仕黎面前,明晃晃的酒杯,宛如陈在安仕黎面前的一块磐石。

洪辽保持许久的温和口吻一下子就变了,他口气严厉地质问安仕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