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念及顾亦这生来便在富贵窝里的娇女子,周灵素只好一忍再忍一压再压,并未说那些残酷之极之话。
顾亦抿了口茶自嘲道:“阿素许是以为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女,倒也算不得。这两年行过山河无数,也见过无数民间疾苦。走投无路的老母、孤女,铤而走险的青壮,亦或是破家的县令,大概这些制造惨案的腐肉却是该好好剔干净。”。
顾亦脸上的悲悯少了许多,转而是冷硬。
“况且便是我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女子都明白这天下太平是谁人用命换来的。这些深居高堂的大人们又会不懂?边军他们不该伸手的。”。
“想来也是傻,只怕是被之前那三位贵胄的命迷花了眼,竟以为他们可以动北境那两位?可笑自不量,可笑自不量。”。
顾亦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周灵素一把按住她复又去续茶的手。
“这茶却是喝不醉人的,你又不渴何必难为小儿哥在去换,可不是人人都似顾家富庶,这好茶却也是有数的。”。
顾亦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的奇怪,有些不是滋味也是有些怅然若失。
“阿素,当初不弃是以什么代价换下那一家子的,无忧郡主我瞧着虽不似往昔风光,却也不曾落魄。”。
面对顾亦期翼的目光,周灵素心下却是有些微冷,垂眸饮茶,过了片刻方才道:
“许是那位眼中之事与你我眼中所见并不相同,那造反之事虽是造反到底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况那还是他亲子,终究不必如何重惩。而这些人祸的却是大周的基业,掘的是大周的跟,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阿亦,顾家这块招牌想来是要传百世千世的,有些浑水却是趟不得的。至于小孟不能他之前与何人有怎样的感情,他既是回了家,我便绝不可能让他进浑水里去。那一家子便已是我们夫妻最大的忍耐与退让。”。
“况,阿亦莫要忘了,这天底下有几家先出殡后抄家的,终究皇亲贵胄与寻常人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话已至此顾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道:“我却也不想如何,到底是幼时的玩伴,若是可以,自是想搭救一二。至此,诚如阿素所言,顾家这块招牌是要传与后世子孙的,我岂能是那不肖子孙?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罢,顾亦却是又与自己灌了一杯茶,只是茶入愁肠愁更愁。
“今儿个,阿亦却是要与我脸色看?我本不过陪自家表妹逛街游玩,却是被阿亦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必是不能轻易饶了你去,若是不平拿不出诚意来赎人,却是轻易不能许你家去。”。
周灵素径直起身将那窗户一一给关了,且还径直坐于窗前,将那窗户挡于身后,其意在明显不过。
顾亦失笑不已,本是与自个儿还要在续一杯清茶,只是手放在那杯子上觑着周灵素却是在端不起来。
“那便不去,若是阿素舍得你家宁宁,清客院子里正是花团锦簇之时,正适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