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悄悄的睥了一眼上首的承平帝,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事儿是决计不可能的。
除非上首那位那一日山陵崩,不然他便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大周最最尊贵的地儿。
而那位瞧着甚好,在活个二三十年想来应是没甚问题的。蝼蚁尚其偷生,他还想长长久久的活着,福生轻轻舒了口气,便敛神站好,在不敢胡思乱想。
“福生,去唤珠珠来,将中书舍人礼部尚书也一道唤进来。”承平帝的声音像是从九天上传来一般,不带任何的喜怒,冷冰冰的就像冬日里的皇宫似的,瞧着美轮美奂实则冰冷刺骨。
“诺”福生在阴影里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承平帝不喜人多,这御书房里大部分时候都只有福生这个打小陪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宦官,便是连打扫奉茶的小宦官都没有。
平日里除了需要打扫的之时,这御书房里会有几分人气,其他时候便只有立在阴影里的福生和那从不曾也真面目示人的暗卫。
暗卫的主要职责便是承平帝的安全,像这样的琐事却也勿需他们动手,若是没有承平帝的召唤,他们便想这皇宫里的一砖一瓦,无处不在却又默默无闻不起眼。
福生快步走到御书房外,招来门外守着的小宦官,低声三两句便吩咐了下去,瞧了一样屋外刺眼的阳光,复又转身进了整日肃穆的御书房。
这些年承平帝的心思越发的不好猜测,便是福生打小便伺候着他,与他同旁人的情谊不一样。在承平帝的跟前,却是同样越发的小心翼翼,恐一昭不慎,落得个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华贵的金丝笼里。
许是,对着儿女承平帝尚有几分真情,在这没甚人气的御书房里,福生最是欢喜各位皇子公主的到来。
儿女在跟前时,承平帝面上的神情却也要多上几分真情实意,瞧着也没那么骇人。
尤其是七皇子和十公主,这两位在时,他的主子似乎瞧着同别人家的主子也没甚两样。
似乎他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父亲罢了,面上的神情是打心底儿的欢喜,眼睛里的慈爱带着暖人的温情。
“福生,自她离开这京城有多久了?”
“有三十年了吧,将军今年都二十七了。”福生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怀恋,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一层层的涟漪慢慢的荡了开去,同旧年里芙蓉池的水波竟是没甚两样。
“三十年了,这些年里,一个个的故人老去,如今竟是独朕一人耳,却也是可悲可叹。”承平帝的声音里带着落寞,一双眼睛少了凌厉,多了几分怀旧。
“逝者已矣,陛下,将军今年都二十七了,却是膝下空虚。”福生略略的劝了两句,便将话生硬的扯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