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这身子骨,他却是明白,虽有弱症的缘故,且也是他吃药坏了身子,兼之心下多有他念,方才如此。
梅羡之苦笑了下,只这身子骨破破烂烂的他心下竟是方才觉着满意些许,对上北海公主阴晴不定的眸子,他只扶着人坐在了软榻上方才道,
“公主心疼与羡之,我心下自是高兴的,只这事儿却不似公主想的那般,
我本薄凉之人,哪里来的悲天悯人,只在故土时听闻,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那些个人且也是公主的子民,
故而我多花些功夫,保全他们一命,这恩情便不得落在公主头上?
虽则不过是些谚语,只你这一胎儿着实叫人担忧的紧,生产之时本就是凶险万分,只望老天看在我这般儿尽心的份上,能佑你们母子平安。”,
梅羡之眼中明晃晃儿的担忧,却是叫北海公主心下羞愧的紧,眼中多了些笑意,嗔怪道,“就你多心,这老天儿却是不理你这痴心儿,有空儿成日里瞎想这些,却不如好好儿寻几个圣手才是正经儿。”,
梅羡之未曾道旁的,只将人搂进他的怀中,单薄儿的身子却是忍不住抖了抖,想要她的命的人太多了,便是他且也是如此,
只他终究却还是舍不得,故而不论如何,这人他却是护定了,只轻声哄道,
“这自是自然,公主不嫌,然我这命格终究却似叫我害怕的紧,故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公主便应下我且好?”,
北海公主愣了下,她且又如何听不出梅羡之这话儿里的害怕来?心下自嘲了番,她且又如何不是在试探?
毕竟这大权在握的滋味,她自个儿便沉迷其中,怎又能轻易相信旁人?便是她的所爱且也是如此。
只而今瞧来却是她多虑了,只道,“既是如此,这事儿便随你,只你自个儿且得明白,倘若你当真儿因着这事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能叫他们与你陪葬。”,
北海公主这话儿却是没有半点儿的温情,凌凌然似是刀剑相加,事也至此,梅羡之自是不会去顶撞与她。
只好宠溺道,“好,我与公主却是许了白首的,以后那些脏事儿公主且也莫要在沾手,由着我来且如何?”,
北海公主的眼中闪过暗芒,面上却是不显,只笑道,“为何?羡之这般儿心软,当真儿下得去手?”,
梅羡之面上似有抗拒,只苦笑道,“自是下不去手的,除去这副好皮囊,我且也没有旁的本事儿,
自来北海之后,事事儿倚仗公主,便是而今且也做不了那果断的事儿,
只我与公主也是夫妻,不论是为着公主还是我们的孩儿,我且也得立起来,护着你们母子。
我舍不得你这般儿劳累,便是如今双身子且也没个停歇的时候,公主我且也有心,也会心疼。”,
梅羡之这后面的话儿声音低哑,藏着说不出的心疼,北海公主的心尖儿颤了又颤,只觉着这口中干燥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