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不明就里地低下头,发现自己黑色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他总算领悟过来,捏着衣服凑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煤灰味。
可煤灰照理说不应该是黑灰色吗?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叶风阑,眼神带着询问:“这是什么?”
叶风阑望着三人离开的地方,答道:“羚蛇粉。”
“羚蛇粉?”楚惟赶紧嫌弃地把自己胸前的白色痕迹擦了干净。
叶风阑看着他的动作,心下疑惑,问:“你知道?”
糟糕,暴露了。
楚惟下意识把头偏了一下,道:“我混迹市井那么多年,当然听说过啊,可这不是传说中的顶级追踪之物吗?你从哪粘上的?”
这东西根本不是市井之人能接触到的,但叶风阑没揪着楚惟话里的破绽,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荷包,上面银线绣着花纹。
这是宁之言方才给他的,他才拿到便觉得不对劲,虽有浓重的香味掩盖,可这羚蛇粉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
是他们追踪犯人最经常用的。
“这又是什么?你与宁姑娘的定情信物?”楚惟笑着一把夺过荷包,拿在手里看了看。
花样绣的还算精致,丝线更是上品,整个大陆恐怕都找不出几捆这样的丝线,只是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叶风阑语气带着点责怪:“别胡言,不过是个荷包。”
“好好好,你是说这荷包里有羚蛇粉?”
楚惟打开荷包,里面空空如也,他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只能闻到浓烈的香味。
叶风阑摇摇头,道:“不,是线有问题。”
楚惟表情玩味,看不出名堂,便把荷包还给叶风阑,又打趣道:“宁姑娘竟然对你痴情到这个地步。”
“不,恐怕不是她。”
叶风阑若有所思,宁之言告诉他,这荷包是她自己绣的,叶风阑不认为一个人在线上动了手脚后还会跟别人强调是“亲手所作”。
在马车上时,宁之言一定要将这荷包赠他,叶风阑实在无法推脱,接过手后发现了这荷包的不同寻常。
他并没有质问宁之言,而是委婉地询问这线是何处得来。
宁之言告诉他,这是她刚进罗光门时师父送她的见面礼,是她师父在外游历好不容易得来。
千金难买,自带奇香,用这线绣个荷包带在身边,蛇鼠毒虫都不敢靠近。
宁之言满口答应并且兴冲冲地绣了好多东西送给门派里的人,自己绣的这个荷包这些年都一直带在身边。
恐怕这羚蛇粉荷包从那时就一直就跟着她。
楚惟恍然大悟般道:“怪不得宁之言质问李仲阳能那么准确的找到她,原来他们早在她身上放了追踪之物,这宁之言还傻傻一直带着,若是没遇着叶兄,一厢情愿想着把这荷包赠与你,那不是相当于一直被人监视。”
瞧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难不成韩免想重启罗光门那荒唐的传承,楚惟越想越起鸡皮疙瘩,叶风阑却忽然出声问:“李仲阳……?”
楚惟噎住,他似乎好像并不应该叫得出这个名字。
看楚惟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叶风阑垂眸,最终还是微微抬头神色凝重地看着楚惟,将疑问问出了口:“阵法,羚蛇粉,李仲阳。楚惟,你的事……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么。”
“我……”
看叶风阑这真诚的模样,楚惟生怕自己心软下来,想到过往种种,一心狠,嘴里的话便不知轻重:“叶兄,我还以为你不屑做这强人所难的事,你说我不告诉你,可你又何尝没瞒我?
我这一路跟着你,不算掏心掏肺也算是收了钱,鞠躬尽瘁,差点死在多少莫名其妙的人手里,我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你也没打算告诉我吧,你对我并没有坦诚相见,如今却要我敞开心扉,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抱歉,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叶风阑的脸上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出现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的声音依然疏离:“而且,起初我便没想让你跟着我。”
楚惟有些生气,可确实是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人家,现在还闹这一出,所以他只能气自己,顿时有点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