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浓雾逐渐迷离起来,变成大片大片的红色,冰凉的剑快要触到黑衣人手臂那一刻他才回神,大骂一声该死,用剑死死防住。
宋归时笑着,从指缝射出银针。
“幽刹,你当年执意离开村子,就只学了这些么。”
一滴血滴在泥土里,发出“滋滋”的腐蚀之声。
宋归时落在地上,学着叶风阑的样子转腕入鞘。
这样收剑,确实有几分潇洒呢。
雾中的幽刹死死握紧拳头,那滴血从他的大拇指流出,他另一只手捏着银针。
当年知道他离村学武的只有他们两人。
幽刹有些发颤,从牙缝里吐出一句。
“宋归时,你没死。”
宋归时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怎么都喜欢咒我,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难不成我的魅力不比从前了。”
相隔甚远,幽刹没完全听清宋归时的话,他沉默良久,将斗笠从头上取下,郑重其事道。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宋归时反问他。
幽刹摘了斗笠,脸上还戴了一个鬼脸面具。
稍稍细看就能看出,他的下巴、脖子乃至身上都布满了烫伤的痕迹。
伤口有些年头了,但还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状。
幽刹握剑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表情逐渐僵硬,喉结上下滚了滚,哑着嗓子道:“我以为你已经……”
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当年在人前暴露了我们血的秘密,还独自离开村子去学武,让你们两个……”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
这些年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一直包裹着他。
没想到阿时还活着。
他那日回到溪村,只见火光冲天。
从村里人口中得知,他们要火烧和沉湖两个带着诅咒的‘妖孽’。
他跌跌撞撞跑向南支湖,挤开人群,只见幽姬被绑在树干上,周遭燃着熊熊烈火。
她那样痛苦,那样无助。
满含泪水望着他。
也只能任烈火吞噬。
他听见旁边有人喊他也是妖孽,要把他也沉湖,可还没等那些人围住他,他就自己冲进了火堆。
妹妹和阿时,他一个都没救下来。
幽刹浑身冰冷,哀伤的情绪不断充斥着他。
宋归时笑道:“这怪不了你吧。”
。
地下。
村民们藏身的地方狭小又拥挤,几个妇人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
白日男子会去地面上干些农活,养些家禽,可他们这些妇孺是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解九枝端了两盘饭菜放在他们面前。
几个母亲各端了饭碗给孩子盛饭。
坐在一旁的村长开口道:“九枝,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些,你觉得这次来的这伙人怎么样?”
“嗯,挺厉害的。”
解九枝刻意避开第一个话题,又想起叶风阑的话,“他们一定会杀了那东西,我们也肯定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
角落里传来抽噎声,几个姑娘落了泪。
胡兴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嘴里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长,诅咒没解除一定是因为当年那从村子外回来的男妖孽自投火海,一定是,一定是。”
“女子火烧,男子沉湖,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那妖孽定是知道这个,破了规矩,所以诅咒没除掉,上面的就是诅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