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流岚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孙导默默朝周围挥挥手,退出镜头中心。
血河、横尸。
一点火光从往日奢华的门头燃起,企图吞没属于林家的一切。
贼人放肆的笑声渐渐远离,难以掩抑的呜咽声从尸堆里幽幽传出。
林竹青艰难地从尸堆里爬出来,任眼泪空淌着,陷入一片茫然。
“爹?”
“姐姐?”
无人应答。
“叔伯!婶娘!”
更多的名字、称呼从他嘴里喊出,然而林家百余人,如今却无一人应答。
泪水将眼睛淹没,看不清楚,林竹青就咬着牙将眼泪擦干,逼着自己在尸堆里爬,每看清一张脸,他就如同祈祷般叫出所有人的名字。仿佛只要这样,老天爷就会像以往父辈们疼他那样,满足他所有愿望。
可惜能实现他愿望的人都没有了声息。
火光逐渐连成一片,难闻的焦糊引来了林竹青的注意。
骄傲的林家小少爷放下了所有傲气、身段,跪爬着扑到了尸堆底下,试图将火扑灭,却无济于事。
那具尸体已经被火烧得看不清面容,但林竹青却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小表哥,昨天,就在昨天,小表哥才给他带了一串糖葫芦。
是了,那串糖葫芦他嫌齁得慌,一颗都没吃,全塞回去,气得小表哥笑着骂他不知好歹。
林竹青无力地瘫坐在地。
是啊,他怎么不识好歹呢?
姐姐要他活下去,哪怕苟且偷生,也要赖活着,作为林家人,绝对不能懦弱。
“要怎么活……”林竹青看着被大火湮灭的那一具具尸体,喃喃问。
眼泪自顾自地淌着,林竹青的眼神越发空洞。
烟雾越来越浓,林竹青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看着火光逼近,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疯了一般往外头冲。
一夜喧嚣过后,天光微明。
曾经繁荣鼎盛,盛名一时的林家彻底化为灰烬,只剩一地残瓦废墟。
林竹青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头顶。
“……没了?”
那是爹专门送他的生辰礼,许是在他逃跑躲藏时掉了。
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从小用到大的佩剑也不见踪影。
没了,林家的一切都没了,还有什么能证明他是林家人?林家都不在了,他还理由称自己是林家人吗?
他还是林竹青吗?他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林竹青踉跄着爬起身,没有目的地朝一个方向走。
贼人有可能会折返检查,以绝后患。
他得逃。林竹青麻木地想。
晨光从他的背后升起,但他大概是再也看不见了。
“卡!!”
孙导的一声“卡”叫醒了片场所有人,隐隐的抽泣声从四周传出。
柯以安红着眼,和杜晋锋以及姚惗他们一起将庆祝杀青的花束送上去给流岚。
“恭喜杀青!”片场里的大家喊。
“流岚演得不错!”杜晋锋拍着他的肩膀,表扬道。
流岚接过花,一边朝他们鞠躬,一边说“谢谢”。
在片场里一向很严肃的孙导走了过来,难得温柔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还给了个红包,说:“做得比我想象中要好,你在《巅峰》的最后一场戏过了,恭喜杀青。”
流岚接过红包,朝他笑了笑,“谢谢孙导这段时间的栽培,我学到很多。”
杜晋锋大笑着问:“流岚杀青了,孙导今晚是不是该请吃饭?”
“我看不错!”柯以安附和道。
姚惗跟上:“吃火锅。”
“好好好!”孙导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答应。
众人欢呼。
后面还有其他人的戏份要拍,孙导没给他们太多闹的时间,喊着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流岚转过身,看到场外看着他笑的许将星,慢慢走了过去。
“我演得怎么样?”
“很好。”许将星帮着他将累赘的假发理了理。
“看哭没?”流岚又问。
许将星指尖碰了碰他的脸,“没哭,但看得心疼。”
流岚只“切”了一声,然后很快放过这个话题,转身道:“哭得我快累死了,我先去把妆卸掉,把衣服换下来。”
“嗯。”许将星先是应下,然后又在流岚转过身之后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化妆师小助理一边给他卸妆,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夸他演得好,说自己都看哭了云云。
许将星就这么一直坐在流岚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妆卸好,流岚拿出了自己的私服,和许将星交代了一声之后准备去换衣间换下来。
流岚今天最早下戏,换衣间还空着。他本想进去,却被又莫名跟上来的许将星拉住,直接扭头被拽进了之前换衣服用过的衣帽间里。
“你又干什么?”流岚无奈问。
许将星反锁门的“咔哒”声作为回答。
还没等流岚反应过来,许将星就一把将他压到镜子上。
流岚撑着后背的镜子,扫了眼许将星受伤的手,极力克制自己想要反抗的动作,压着声音喊:“你疯了?!这里是剧组!”
许将星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伸手拽上流岚的戏服。
流岚在挣扎间,被迫翻身面向镜子。
许将星实在恶劣,竟然直接用自己受伤的手压在流岚后腰,彻底制住了他反抗的动作。
本来就残破的衣服这下变得更加凌乱,流岚后颈一片皮肤被暴露出来。
湿润的嘴唇从皮肤上轻轻滑过,引得流岚一身颤栗。
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特殊感觉从皮肤上传来,他头皮发麻,当即大喊:“许将星!你快住手!”
“你叫我什么?”许将星问。
流岚咬牙切齿,“许将星!”
许将星轻轻用单手将他的腰从后背环住,“那你是谁?”
“我……”
不等他回答,许将星又用膝盖顶住他的大腿根。
流岚被迫抬头,看清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许将星又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