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张老汉从床上爬起来，小丽惊醒，问他起早干嘛。

“我那兄弟不是介绍一份工作给我嘛，我早点去，得换两趟公车。”张老汉说。

“怪远的，早知道晚点再租房子了。”

“没事的，我先去看看，说不定人家不要我呢。”

老汉叹口气，有种力不从心的宿命感，年龄在现实面前，把人卡死了。

“不会的，你很棒！一定要给自己信心。”小丽为他加油鼓气。

“你真觉得我很棒！”老汉笑着问。

“当然，你比三十岁的男人更有活力。”

张老汉听到小丽夸他，嘿嘿笑两声，不禁把腰杆子挺直。

他轻轻拍了两下小丽的臂膀，表示感谢她的鼓励。

“要不你再休息一会，我下面条给你吃。”小丽温柔地说。

“我休息够就睡不着，昨晚我们睡得挺早的嘛，八九点就上床了。”

“我还是要做早餐给你吃，祝你面试马到功成。”

六十岁还要去面试，张老汉有点心酸。

小丽从床上爬起来，她感觉腰有点疼。

以前搬一天砖还没疼过，没发达就有富贵病，活该天天做苦力，小丽在心里嘲笑自己。

她拍了拍张老汉的大腿，穿好衣服就到厨房。

厨房里面的水池还堆放着昨晚没洗的碗筷。

昨晚小丽差点被张老汉的鲁莽吓倒。

她哀求能不能让她好好把碗筷洗干净，可是张老汉像中邪一样，质问小丽是不是在心里嘲笑他老了。

小丽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说:“你人老心不老。”

这可把张老汉逼得更急，直接把小丽拖回房间。

小丽只好慢慢跟他解释，她实实在在夸他。

“夸人，你就别带个“老“字好吗？”

但一番折腾下来，小丽再也不敢在张老汉面前提半个“老”字，他更像一头老虎，随时撕咬人。

做早餐前还得先把隔夜碗洗干净，张老汉在一旁看小丽干活。

“你出去吧，下面条有什么好看的。”小丽想推张老汉出去。

“太像了！”张老汉深情地说。

“像什么？莫名其妙的。”

“像我死去的妻子。”

“你这乌鸦嘴，干嘛拿我跟她比，她已经是下辈子的人了。”小丽十分生气。

“她活着的时候，也是每天这样为我做早餐，我差点就要忘记这熟悉的背影。”张老汉竟止不住流泪。

这可把小丽看慌了，她不敢再说他。

张老汉却一把在后面抱住她。“我都几乎忘记她长什么样了，你却让我又记起她。

她跟着我吃好多苦，眼看孩子就要长大，却突然离我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

小丽想不到跟老头搭伙过日子那么麻烦，前尘往事一箩筐，只好停下手中活安慰他。

“你说我长得像你老婆，我认算了。你想她就好好看我吧。但现在水都烧开了，我得放面条下锅里。”小丽说。

张老汉只好松开小丽，自己擦干眼泪又自个笑起来。

“大清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日子过得真精彩。”小丽冷笑。

张老汉不说话，他贪婪看着小丽，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小丽看他十分着迷的样子，怪不好意思的，好在他俩并不是陌生人，心里已达成一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