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你还说!你就看着我去接自来水都不吭声?”
“开始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路稚宁挨了打还乐呵呵地说:“所以你承认最近有点不太对劲了吗?这都快过年了,不是应该越来越高兴吗?”
周寄安想到这事就烦:“有什么好高兴的?我都快烦死了。”
路稚宁盯着她看了老半天,突然说道:“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我愿意的。”
周寄安一下就懵了:“你愿意什么愿意?”
“你跟奶奶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老人家问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去。”路稚宁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虽然我们恋爱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我还是愿意跟你回家的。”回家就等于盖戳。
原来是这事儿,周寄安突然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这口气又提了起来,听路稚宁这样说就知道他没有听全,要是全知道,这个时候就该闹别扭了。
“感谢你的慷慨解囊,但是很遗憾的是我今年没打算带你回去。”她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会让路稚宁知道那些事,她自己都还没有能够平静面对的勇气,就不要把他掺和进来了,等有一天,她已经免疫了,再不带任何情绪的告诉他,他想知道的所有事。
路稚宁听完脸色一下就变了。
周寄安看得一清二楚:“你让我说话直一点,但直说了你又受不了,玻璃心。”
路稚宁管理好表情后,摸着胸口:“你尽管说,我会努力让自己承受着的,即使你要渣掉我。”
“怎么就渣你了?”
“跟我谈恋爱那么久都不带我回家,这不是渣这是什么?”
周寄安心里抱怨了一句:刚刚才说时间不长,现在就变成这么久了?
“那你跟我回去,宝宝怎么办?”
路稚宁表示:“他今年要和姐姐过。”
“你不一起吗?”
“许早柯也要一起,我不想看到他。”
周寄安有些头疼:“那我再考虑一下。”
路稚宁叹了口气,坐到远离周寄安的角落的椅子上,赌气似得偏过头:“我知道你不想带我回去,我理解的。”
周寄安回过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交叉着的两条笔直的长腿上,他略微侧着脸瞧她,原本有神的眼睛此时只能看到锐利却矛盾地充满了委屈情绪的眼尾和一点在灯光下泛出微微银光的水色,以及藏于乱发之下只见模糊轮廓的眉毛,光滑没有一丝多余凹陷和凸起的完美鼻梁,即便做面无表情状也会上翘的唇角,侧下端还有一颗会随着他表情变化而跳跃的小痣,一头未经过打理显得蓬乱的卷发遮住了大部分耳朵,只能看见干净白皙的耳廓。
周寄安大脑飘过四个字“美色误事”,不过她还是扛住了:“我确实是不想带你回去。”看着路稚宁因为她的直白震惊又受伤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实话实说了:“我家里情况有点复杂,我可能,不,一定会展现我很不好的一面,你如果要去的话,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样的我,可以和我直说,我们再做回朋友。”
路稚宁仔细听完了她说的话:“接过吻的朋友吗?”
周寄安的眉毛都快撇成八字了:“那你是不想做朋友了是吗?”
路稚宁很自信地回答:“当然,因为我永远都只做你的男朋友。”
周寄安瞥了他一眼,翘着嘴角哦了一声:“那万一以后你想结婚,那就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吧,毕竟只想做男朋友。”
“你户口本在哪里?”
周寄安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干什么?”
路稚宁认真地看着她:“去结婚。”
周寄安愣住了,随即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避开了他的眼中的诚恳:“开什么玩笑。”
“想看看你的反应。”路稚宁垂下眼皮,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然后拍了一下周寄安的脑袋:“叔叔他们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周寄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我回头列一个清单给你,你照着买就行了,不用买其他的东西听到了吗?”
路稚宁看了她给的清单才明白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多次提出多加点东西多次被镇压,当然现在的他也只是有点疑惑,没有多想。
周寄安见他点头又有些头疼地说道:“不过要先回之前的小区收拾一下东西,机票也还没有买,我之前忙忘了。”
“这些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前段时间虔见英接了一个大项目,需要在过年前把这个项目给做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加班,不过大家都挺心甘情愿的,因为加班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也由于大家效率太高了,项目甚至提前了几天做完,虔见英干脆就直接放了年假,但是周寄安磨磨蹭蹭非要等到二十九才出发,坐了飞机还要转汽车才能到她处处都是山的家乡小镇。
“我已经很多年没回过这里了。”
路稚宁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他出生的地方在深山里,比周寄安家要偏很多,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否则他们也成为不了同学。
周寄安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整晚都没有睡好,她又不好翻来翻去,怕吵醒路稚宁,坐飞机的时候睡了一小会儿,反而上了大巴车后,在颠簸中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
路稚宁感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蓦地回过头,看见周寄安一颗小脑袋正左摇右晃的,像一根野草被风刮的东倒西歪。
他扶着周寄安的脑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刚放下周寄安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路稚宁光洁的下巴,喷了一鼻热气,微微掠过路稚宁的脖颈,而后又闭上了眼睛。
他握着周寄安的手,看着她沉静的睡容陷入沉思,在几年前,他曾多次为了眼前的人坐上开往这个方向的车,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可能也不会再回这片土地了,因为没有了她,这里给他留下的只有畸形的成长环境和被孤立的求学环境,满嘴道德廉耻却满脸满眼都是金钱利益的同乡人和浅薄自私的同龄人。
只有周寄安是不一样的,他知道,但他以为这一点朦胧的情愫会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最终却在不知不觉中发展成为执念。
但他后来因为自负弄丢了他的光。
现在他又找回来了。
这想着想着思绪就远了,周寄安都从他的肩膀滑到了胸口,他也没有反应,到站后周寄安才说他:“我都快掉了你都不知道兜着我点,这脖子酸的。”
路稚宁作势给她按摩一下,手还没碰到脖子,她就一个劲地躲:“你手冰,别碰我。”
路稚宁还把手往里面放,周寄安抖了抖,推开他的手,拿着背包就跑了。
几秒钟路稚宁就提着箱子跟了上来。
“先去看看外婆,反正比较近。”周寄安走到一栋房子的台阶上:“上来,就是这了,很近的。”
随后转过头看着门洞大开的房子大喊道:“外婆。”没一会儿一个老太太就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了:“来了,谁啊,谁啊?”
周寄安道:“叫您外婆的除了我还有谁?”老太太走近才看到是周寄安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这不是耳朵不好使吗,人老了就这样,很远就听到有声音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你这丫头嘴巴还是那么利索,快过来坐,小伙子也来。”老太太拉着周寄安坐下,又招呼着路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