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彻轻叹一声,“应贞他,现在在元宁······他过得很好,嫁给了我的一位朋友,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踏实。”
“他是位称职的夫郎,把朋友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朋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十二分的满意,从被褥到熏香,没有一处不干净,不整洁,不熨贴。我这朋友她爱养小动物,什么小猫啊小鱼啊,全都被应贞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想来他是个极旺家宅极有福气之人。”
姬彻每说一句,瞎眼老妇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一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受尽苦楚的孩子长大了,终于有了落脚之处,过上了安稳的人生。
姬彻如数家珍,“他这小郎心细如发,能记住妻主所有的喜好,我这位朋友不爱甜口,他就做酸甜的蜜饯果子,咸口的糕点吃食,每一样都是贴着妻主心窝子做出来的,上个中秋他还给我们做了月饼,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孩子······”
瞎眼老妇双手合十,“佛祖保佑,真真儿少时孤苦流离,天可怜见的,让他得遇这样好的妻主,妻郎恩爱,也不知,可有孩子没有?”
姬彻摇摇头,“还没有,近日她们妻郎吵了架······只怕是再难和好了。”
瞎眼老妇笑道:“哎呦,小妻郎哪有隔夜的仇,今儿个吵,明儿个就和好了,还请贵人帮着劝解些,让真真儿不要使小性,天下哪儿有夫郎跟妻主较劲的理儿,那孩子从小娇惯,有些小性子确实在所难免,有一次就因为主夫不给他唱童谣,他就坐在门口又哭又闹,是个娇娇啊······”
“神仙姊姊,你怎么流泪了?”江鹿儿感觉有水滴落在头上,他以为是屋顶漏雨了,一抬头又有一滴落在他脸上,这才发现是姬彻的泪水。
“我流泪了?”姬彻伸手一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姬彻用袖子揾去泪水,清了清嗓子道:“这地方年久失修,灰尘太多,进我眼睛里了。”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神仙姊姊你要我帮你吹吹吗?”江鹿儿就要凑上去帮姬彻吹吹,被姬彻按在怀里,嘴里塞上馍馍,武力压制。
雨势渐小,雨声也变得叮咚可爱,草木翠绿欲滴,生意盎然。
老妇人再次给姬彻行礼,“多谢贵人,让老婆子有生之年还能得知这样的喜讯,只是我已年迈,又病体残破,如今前往元宁关卡甚多,我自知无缘再见小主子一面,只愿贵人一切顺遂,万事如意。贵人回到元宁若有机会,烦请帮老婆子带一句话给小主子,就说应大福心愿已了,已经无憾于天地,可以放心去见九泉之下的应家先祖了,让小主子保重身体,敬重妻主,早日诞下子嗣,不要让应家的血脉断在他一人身上。”
姬彻一一答应,心中五味杂陈,思索着是不是哪天该去桃花溪给应贞烧点纸钱。
云销雨霁,云舒扑灭了火堆,套好马车,又依着姬彻的意思,把剩下的馍馍全部留给了称做大福的瞎眼老妇。
她们和大福作别,爬上马车离开了应家祠堂,因为之前遇刺,姬彻猜测自己不在摄政王车辇上的实情可能已经被堪破,如今她们能做的就是快些进入绮京,等待与苏木的兵马会合,争取早日面见皇帝。
这么些天的奔走下来姬彻也基本了解了大月这个国家的一些情况,大月是老牌的大国,如今国内早已是士族门阀的天下,主张变法的妇乙被世家大族们搞没了搞臭了搞死了,于是国内继续一潭死水,老百姓穷得要命活不下去,而上面膘肥体壮的害虫们却还在毫无节制地贪婪吸血,小规模的起义时有发生,闹得凶了就镇压一下。
整个国家就像枝头熟得过头快要溃烂的果子,只等一点点外力,就会掉在地上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