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彻只推说不知,“母皇君临天下万人之上,坐拥大月江山,儿实不知究竟何事能让母皇说出憋屈二字。”
宣帝饮一口茶,冷笑道:“呵,说什么万人之上,如今不知多少兔崽子骑到朕的头上去了,嘴上说什么为解君忧敢辞其劳,实则朕的诏令推行不下去,税银收不上来,朕是堂堂天子,如今倒成了跪着要饭的了!单说青州,耗羡归公,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它怎么就推行不下去呢?还回报说激起了民变,实则就是谢家那些蛀虫伥鬼在和朕做对!”
姬彻给她添了些水,“母皇你消消气,慢慢说。”
宣帝豪饮一口,将茶杯重重一放,“不是要闹吗?朕就派她们谢氏的血脉去,看她们最终是不是要和凤后对着干,和太子对着干,和她们老宗家谢家对着干!”
宣帝情绪很激动,像是压抑已久的恶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姬彻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等着看她还要说什么。
宣帝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骥奴啊,母皇没什么本事,年轻时战败,割让祖宗之地,还要你一个稚子远走他乡换取安宁,现如今,更是要仰人鼻息,唯各世家的命是从,颁她们要求的法令,娶她们要求的男人,立她们要求的太子,朕这些年,过得可真窝囊啊······”
姬彻面色平静,“母皇今天来,不会只是单纯同儿诉苦的吧?”
宣帝收敛了情绪,“你我母子,也就不必说些兜圈子的话了,我想要扳倒谢家,不,不只是谢家,是所有站在朕对立面的人,她们一日不除,朕便一日不得安宁。”
姬彻心说你错了,扳倒一个谢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谢家站起来,若不从根本上改变,打破士族门阀对知识和土地的垄断,把他们的根和滋生的土壤全部撅了,那么这些世家大族就永远也打不倒打不死。
但是姬彻也想借宣帝的手,自上而下地先扫清一波大的,把这地犁一遍,这样她后期接手改革起来就会轻松许多。
姬彻饮一口茶,问:“不知母皇有何打算?”
宣帝眼中精光一闪,“朕,想要和你联手,这才特意来向你讨个计策。”
姬彻大笑,“母皇真是抬举我了,我如何有那么大的能耐。”
宣帝面色一沉,“你不愿?”
姬彻问:“不知母皇手上现在有多少兵马?她们可愿听从皇命调遣?”
宣帝即答:“有白马卫和神策营大概三万人,是直接听命于朕的。”
“那就好办了。”姬彻笑得狡黠,“母皇,你应该改变思路,你现在就当自己不是皇帝,而是反贼,是整个京城里最大的反贼,把自己当一个手握三万兵马的军阀,谁不听话你就干谁。”
“这······”宣帝面露难色,“骥奴就不能助朕一臂之力吗?”
姬彻笑笑,又给对方添了些水,“儿可不擅长干脏活,更不会收拾烂摊子,只会摘桃子。但是儿能给母皇一个最大的定心丸,就是母皇办事期间,元宁绝对不会来干预偷袭。”
宣帝今日拜访等的就是这句保底的话,她的最好预测是姬彻能情绪上头,答应出兵相助,最坏预测就是姬彻拒绝,甚至倒打一耙,把她卖到世家面前去。
但现在姬彻却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元宁不干预也不偷袭。
这些年宣帝不是没想过干票大的,但就是怕着国内动荡之时元宁和北霜会乘虚而入,这才一忍再忍。
如今有了姬彻的承诺,北霜去年被打废之后还在内战发育,所以眼下就是一个肃清世家势力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