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绮梦坊那座标志性的小楼建筑灯火通明,彩灯用牢固的麻绳牵成一线,从最高处一直挂到对面,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鸨公在楼上老远就看见了姬彻,知道这位可是天下顶顶尊贵的人,顾不得形象地提着衣裙一溜烟跑下楼,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堆满了笑意,扭股儿糖似的凑上去。
“贵人久别了!今日可是——”
“——带我去天香阁。”
姬彻不跟他废话,鸨公看她这架势心里直打鼓,这位怎地不像来找乐子倒像来寻仇,也不敢怠慢,脸上陪着笑,亲自把人往楼上请。
天香阁在绮梦坊最高一层,在阁中凭栏远眺,能将绮京的大好街市风光尽收入眼,特别是玉壶光转灯火辉煌之时,是赏月谈情的绝佳去处。
鸨公打开门,姬彻走进阁中,看见纱帘后两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殿下果然守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人见她进来迅速起身,撩开纱帘走了出来,恭谦地向她行了一礼。
果然是王家的管事王六。
见姬彻面色不善,王六陪笑道:“如今想见殿下一面难如登天,我家主子实在是等不起了,这才出此下策,还望殿下莫怪。殿下,请。”
她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姬彻往席里迎,甭管王六面上如何卑谦恭顺,那面皮后的小人得志,自以为拿捏住对方的嘚瑟劲儿是一点不收敛,就差把“你也有今天”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姬彻不动声色地入席,发现帘内另外一人,是跪在地上斟茶侍候的柳烟烟。
“拜见殿下。”他一见姬彻就赶紧行礼,目光中有些让人看不懂的急切和慌乱。
“柳公子。”姬彻也向他点了点头。
姬彻坐定,“说吧,人在哪儿?”
“殿下别着急呀。”王六慢条斯理地接过柳烟烟递过来的茶,还趁机捏了一把他的手,呷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殿下的人我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方才也说过,只是为了约殿下前来一叙罢了。”
王六难得有这样能拿主拿张的时候,感觉整个王氏就担在她一人身上了,自然就膨胀起来,忘了自己奴材的身份,敢在姬彻面前拿乔。
姬彻把玩着小杯子,“那现在面也见了,要叙什么,还不抓紧吗?”
“小人要说什么想必殿下心中也明白,您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呀,我家主子在那天牢里都关了这么久,愣是一点儿信也没有,按理说丢个石头都还能听见点水声,太子殿下到底是站在哪边的,难道说······”
王六滔滔不绝地说着屁话,姬彻根本就没有在听,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腿上的手给吸引了。
柳烟烟从刚才就把手伸进了姬彻的衣摆内,落在她大腿上,任谁看来都是伎子伺候客人的手法,但只有姬彻知道,他是在自己腿上写字。
姬彻感觉出他写的是:快走,有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