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定了,脑子就清晰了,姬彻把这些信笔所写的遗书收好,思索着下一步。
自己可不能白白感染,是时候放点消息出去,让巴兰尔死死咬住饵,将她牵制在此不得回转。
内院的人都被姬彻赶至了外间,要传达命令还是要至少走到院门口,一打开房门,她和门口站着的江鹿儿四目相对。
姬彻皱眉,退开两步掩住口鼻,生怕给他传染了,“我不是让你——”
“——我去看了那些发热的军士。”江鹿儿先开了口,往前迈了两步,不等姬彻骂他,他赶紧接着说,“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神仙姊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这病症我之前跟着师妇的时候就见过,也救过,我已经把药方都给大夫们都分发下去了,只要照着——”
“——我现在就让重华送你回绮京,因为你一点都不听话!”
姬彻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
江鹿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泪汪汪地跑上前抱住了姬彻的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姬彻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弯下腰一边训斥一边试图把人从自己腿上撕下来。
下一秒,姬彻瞳孔骤然瞪大。
因为江鹿儿猛地松开了手,并借着姬彻弯腰的动作,双手快准稳地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不容反应第一时间撬开了她的牙关。
是甜的,更准确的说,是甘美。
这小鹿居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喂她喝他的血!
姬彻被迫喝了一口,飞速抽离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小男儿,“我就不该心存侥幸让你跟着,这是疫病,是细菌病毒引起的,根本不是你,不是现在这种医疗条件可以解决的!你就这么想死吗?”
江鹿儿泪光闪烁,第一次这么不听话,这么激动,几乎是哭喊,“你以为你死了我还活得下去吗!”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兰城姐姐,我对你的心,不比任何一位哥哥少,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明谷雨都过了,童子痣也消了,我已经是大人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拿我当小孩呢!”
“你要是害怕我会用尽毕生所学治好你,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也跟你去,求你,别不要我······”
他又怕又急,只顾着把心中的一腔热意全部剖出来给对方看,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加上舌头破了,还哭哭唧唧的,明明该是动人心魄的告白,被说得像什么死亡宣言一样。
姬彻看他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跟当时在木樨围场抓住的那只嘤嘤怪小鹿一模一样。
小孩子就是黏牙啊······
姬彻叹一口气,亲也亲了,这下算是感染得死死的了,反正都这样了,干嘛还要让他伤心呢。
“快点起来,地上凉。”姬彻向江鹿儿伸出手。
江鹿儿忙不迭抓紧她的手,哭得一抽一抽的,白生生的精致小脸皱成一团,胡乱用袖子擦了两把,眼角鼻头红红的,像个小苹果。
姬彻将人抱起来,擦了擦眼泪哄了哄,“不哭了,事已至此,你尽力一治吧,争取咱们都活着。”
“嗯!”小鹿儿这才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神仙姊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