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乳爹将孩子交给他的时候,他比第一次和野狗搏斗还要紧张,香香软软的小宝宝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应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温热的泉水。
太阳变暗时,应贞慌忙遮住孩子的眼睛,俯下身将可能的伤害挡得严严实实,将宝宝护在怀里。
昏暗中,他担心姬彻,一扭头看见自家妻主岿然不动,怀抱着孩子立于中庭,仅存的金光笼罩了她们,就算太阳失了颜色,她的一身红衣依旧明艳如烈火,什么妖魔鬼怪都撼动不了分毫。
“小二凤,这叫日食,我们没有黑玻璃,所以就不能看咯。”
她将天上的太阳介绍给孩子,就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二凤的小胖手挥来挥去,襁褓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在咯咯笑。
日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下午,太阳就又恢复了正常,一切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姬彻当然明白日食是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但她更明白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这样异常的天象是具有巨大的预言性和象征意义的。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关于日食的各种谶言就开始了,其中最主流的,是街头巷尾传唱的一首童谣。
“狗食日,何急急。马踏玉,何凄凄。兰花开处不得生。”
云舒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这首童谣,眉头紧皱。
“阿嚏!”姬彻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看来念叨的人不少哇,又是冲我来的,啧。”
苏荷不解,“兰城,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有人想打舆论战搞我呗。”姬彻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看起来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阴谋诡计,甚至不值得她坐起来对付。
“太明显了,我的乳名叫骥奴,可不就是小马么,她姬珩可不就是美玉么,我这不知好歹的小马踩坏了她这块美玉,夺了她的太子之位,所以上天震怒,降下日食,我姬兰城就很该死。大概就这个意思吧,没什么技术含量。”
姬彻摆摆手,“唯一比较聪明的就是借了这个天象的说头,偏偏我快登基了搞这么一出,真是癞蛤蟆不咬人它恶心人。”
“那怎么办?”苏荷食指撑鼻梁思考,“我听钦天司也在讲这个事,要是真这么解读流传广了,对咱们还是很不利呀。”
她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姬彻,如果姬彻没记错的话,钦天司的监正是卢家人,这一家向来的表现不显山不露水,从来不当出头鸟,也没有什么大错,宣帝几次扫荡都没伤到她家筋骨,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来这么一出,着实怪哉。
上次金步摇之事后姬彻也意识到,就算姬玉恒现在势微,却也并不是完全无用,或许她自己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难说就有人拿她扯大旗,只要需要,随时都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推上去当傀儡。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