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引卿坐在小榻上,看着大夫拿出银针。其他人退出房间,只留下绿珠给沈如烟脱下衣服,她趴在床上,脸朝里,不一会儿,背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从后颈一直延伸到腰下。
扎完针,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火盆里的火光送来阵阵热气。
半个时辰后取了针,绿珠小心地将衣服盖过那白析的腰背,揽着沈如烟,小心翼翼地帮她翻身,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
药被端了过来,真珠轻声道:“已经晾温了,可以直接喝。”
绿珠接了过来,道了声谢,用手捧着碗,轻轻吹了吹,小抿一口,确实不烫。
用汤匙舀一匙,送到沈如烟嘴边,“主子,喝药了。”
沈如烟只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窜入口鼻,嫌弃地看着汤匙,沉默了片刻,直接拿过药碗。
一昂头,一碗药喝得一滴不剩,然后将碗放回绿珠的手里。
“漱口水呢?”沈如烟伸着手问绿珠。
绿珠惊呼一声“忘了。”然后急忙起身去倒茶。
喝完药,草草用了一点晚饭,绿珠打来水,从头到脚给她擦洗一遍。
王引卿从始至终,默默看着。
她小时候最不耐烦吃药,不仅要人哄,还要吃蜜枣,喂慢了都不行。
生病总会哭着要回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不怕喝药了。
那时候,她被爹娘带回家,娘十分高兴地跟自己说,以后这个漂亮小姑娘留在家里给自己当妻主,还问自己喜不喜欢。
自己害羞地说不喜欢,心里却欢欣雀跃。那时自己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回话,自己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
看着爹娘给她买吃的和衣服,自己心里生气,结果爹让自己要对她好一些,不然,她受了委屈会跑掉。
自己担心她跑掉,就把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她。
后来,她很喜欢自己。
自己和二姨家的堂弟打架,她总是站在自己这边。
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她成了自己三兄弟的妻主。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从她去家乡探亲,搞丢了三弟,带回来一个青梅竹马的赵采辰,家里就没安宁过。
说什么是有过恩情的同乡,想给他相看一个好人家,最后,变成小侍,连孩子都只比自己晚怀十多天。
她对二弟越来越冷淡,对自己倒是时常嘘寒问暖,待在赵采辰那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自己只当她是久别重逢,一时兴起。
没想到她宠妾灭夫,先下药让自己推迟生产,换掉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到了要杀自己的地步。
短短四年,弹指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王引卿很想问个清楚。
“主君,这榻小了些,您要换个屋子吗?”绿珠问,自己要给主子守夜,当着男主子的面,不好跟主子同床。
“你忙了许久也累了,早点休息,妻主我来照看。”王引卿头也不抬,淡淡地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