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请问村中可有马匹?”
一位正奋力挥动着镰刀的老婆婆,一转头便看到一位美貌的小娘子在向她询问。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气质亭亭,衣着华贵,一看便是京城里的贵人。
小娘子身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风流贵气,一副惹不起的纨绔子弟模样。
老婆婆果断选择了与小姑娘交谈:“咱们村里有马的只有村长家,姑娘,要不要老婆子我领你过去啊?”
“好,多谢婆婆。”
闵嘉音跟上了老婆婆,赵知简则十分自然地从老婆婆手里拿过了镰刀:“我来帮您拿吧。”
老婆婆惊奇地看了赵知简一眼。
这小年轻,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嘛!
赵知简不以为意,问道:“老人家,这村里没有年轻人吗?怎么只能看到几个老人在干活呢?”
一说到这个,老婆婆就长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年轻人都被拉去充河工啦!”
闵嘉音心中惊讶:“河工?难道是去青江了?”
青江是大雍中部的一条大江,夏秋时节常有汛情。但青江距离京城尚有百里之遥,闵嘉音没有想到,京城郊外的大批农民竟也会被征为河工,还是在这关键的秋收时期。
“唉,上头官老爷总说青江要是决堤会冲垮多少座城池,却看不见抽光了壮丁会饿死多少个村庄哟。”老婆婆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又苦笑了一下,“哎哟,姑娘,公子,是老婆子说多了,村长家到了,你们进去吧,我得回去干活咯。”
告别了老婆婆,又向村长借了马,回去的路上,闵嘉音心中颇不是滋味。
青江时常要决堤,这是事实,但为了治水而在农忙时期抽调大量农民,亦是事实。两难之局,何解?
赵知简一直骑马跟在闵嘉音身边,初时还担心闵嘉音不擅骑术,却没想到闵姑娘的骑术意外的纯熟,还容许她一直坐在马背上出神。
“闵姑娘?闵姑娘?我们如果不加快点速度,还没进城天就要黑了。”赵知简出声提醒。
“哦,好,”闵嘉音稍稍用力夹了下马腹,让马小跑起来,“赵世子,你行军打仗走过许多地方,眼界也应当比我开阔不少。大雍民间,莫非都如此困苦?”
赵知简沉吟道:“我在北地待的时间长,走过的地方也大多是战场,那些地方难免荒凉。不过今岁回京这一路上,我所看到的百姓,的确是困顿者多而富庶者少。”
闵嘉音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小时候我随母亲远行,也是看到过民不聊生的场面的,但不知为何如今再次目睹,心中却无法平静。”
赵知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闵姑娘,你我正如大多数世人一样,都处在穷达之间,有一份心尽一份力便是。”
“受教了。”闵嘉音浅浅一笑。
策马行至西城门,闵嘉音将马匹暂时寄养在了一家客栈,自己则小心地往回走,赵知简则主动避嫌选择了走南城门进城。
闵嘉音已经明白,幕后之人表面上是要恐吓她,让她不再探查番芙蓉一案,实际上是为了将她的视线转向楚王府。但无论如何,她须得先装出突遭意外的惊恐模样,一切都要暂且按照幕后之人的预判来演。
一炷香后,闵府瑶曲苑,一个婢女向刘氏禀报道:“娘子,三姑娘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刘氏昨日听闻闵嘉音接到了楚王府的请帖,心里已经五味杂陈了一整天,闻言忙问道:“怎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