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简端起碗,一仰头将醒酒汤灌下,关上房门前没头没脑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不像我妹妹。”
闵嘉音一时没太听懂,但想想醉酒之人说话本也没什么逻辑,便没再深究。
赵知简埋头睡去,醒来时窗外暮色已现。
他晃了晃脑袋,驱散了轻微的晕眩。
幸而醉得不厉害,又喝了醒酒汤,睡上半日便恢复了。
醒酒汤……对了,醒酒汤是闵姑娘送来的,他当时应该没说什么胡话吧?
赵知简其实并想不到自己能在闵姑娘面前说出什么胡话,但还是没来由地感到心虚。
他走到窗边随意看了看,忽然瞥见不远处街角的茶摊边,闵嘉音正在和一个素服男子交谈。
赵知简拢好衣襟,走出了客栈。
闵嘉音午后在四周街道上逛了一圈,在茶摊里坐了片刻,发现此地饮茶也喜直接烹煮,而非京城中风行的点茶。
尝了尝此地特产的银山茶,茶香陈朴,茶味醇厚,倒是独特。
闵嘉音正想着是否要买些带给那位老夫人,见一素服青年正在让掌柜称量茶叶,便礼貌问了问。
青年通身的书卷气,眉目都浸润得文质彬彬。一身素服不着颜色,反而衬得他清俊磊落。
他简要介绍了选银山茶的要点,由于正在守孝,便没有多说,与闵嘉音相视笑笑,拿过自己的茶叶离开了。
赵知简寻来时,与青年擦肩而过。
“赵……兄长,你醒啦?”
茶摊上有几个客人,闵嘉音怕一句“世子”惹人注意,便改了口。
赵知简唇角翘了翘,走过来问道:“你想买银山茶?”
闵嘉音道:“方才那位公子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觉得带些银山茶去探望老夫人倒是合适。”
“带给老夫人的怎么能让你破费?你可买些带回家中,给老夫人的礼物交给我便是。”
闵嘉音认真摇了摇头:“我真心佩服老夫人多年独守栖雾镇的心志,这份茶叶便拜托……兄长帮我一同带去,不过兄长不必向老夫人提起。我只想尽我的心意,但不必给老夫人带去困扰。”
赵知简笑笑,应下了。
二人又在街上逛了逛,赵知简在闵嘉音的参谋下挑了几件礼物。
三日后,两人来到了栖雾镇。
一路行来,闵嘉音只觉荒凉渐渐侵入了她的心脏,直至触目便是惊心。
残垣断壁,中庭旅谷,阒无人迹。
当赵知简指着前方几幢破败的房屋说栖雾镇到了的时候,闵嘉音本该感到高兴,却打了个寒战。
她微微蹙了蹙眉道:“赵世子去拜访老夫人吧,我在这四周转转。”
“注意安全。”赵知简自离开平宁后便沉肃许多,提醒了闵嘉音一句便走了。
说是转转,闵嘉音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外有什么可转的。
不远处的沉岚山投下黑黢黢的影子,空气中仿佛还飘荡着刀兵的锈与血肉的腥混杂而成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