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婉彤托着脑袋,唇角微扬:“你们两个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都快离京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高臻臻于是问道:“你和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裘婉彤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要陪着祖父的,至于他……我很感激他为了我前往营州,或许我们也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缘分,但我心里更清楚,有祝尚书在,他迟早会回到京城,最迟也就是两年后官吏调动的时候。所以啊,珍惜眼前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闵嘉音和高臻臻其实没想到裘婉彤已经想得很远,见裘婉彤如此说,便也都不再问了。
“好,看来我们裘大小姐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还是很期待的,那就祝愿婉彤、裘太守、祝大人一路顺风,在营州能平安顺遂。”
闵嘉音笑着举杯,将清酒一饮而尽。
裘婉彤也想给面前的酒盏倒酒,被闵嘉音轻巧按下:“婉彤,你素来喝不惯酒,又即将启程,这几日需养精蓄锐,就别勉强自己喝酒了。”
裘婉彤朝两个好友笑笑,脸颊上现出两个浅浅梨涡:“好,我动身在即,是该养好精神。等你们哪日来营州做客,我在自己家门口招待你们,可要真正地醉一回了。”
高臻臻也笑了起来:“那时候我们可决不再拦你。”
三人从黄昏一直坐到食肆打烊,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六月廿日,正逢旬假,裘府外的车队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前来挽留或是送别的不止是普通百姓,也有穿着便服的官员。
“裘相公能不能留在京城?您这一走,朝中再也无人能够为民请命了!”
挤在前头的人群中有人这样高喊了一句,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响应。
“是啊,裘大人,您是要弃我们百姓于不顾了吗?”
“裘相公,您走了,天下百姓怎么办啊!”
裘婉彤坐在马车中,听得心酸不已,再看祖父神情,也仿佛在短短几日内苍老了许多岁。
“祖父,他们——”裘婉彤才说了几个字,喉头便哽住了。
裘熙载沉沉一叹,掀起了车帘。
“裘相公出来了!”
“裘大人!裘大人!”
看到裘熙载露面,百姓立即沸腾了,甚至有远处的人已经跪在路边磕起头来。
裘熙载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人们安静,随后缓慢开口:“京城的父老乡亲们,我裘熙载并非是抛弃你们,弃天下人于不顾,而是如今实在年迈,在朝中深感力不从心,乃至察人不明,造成今日局面。我已没有能力为天下百姓做主,官家仁圣,非但没有责我无能,还命我权知营州。我虽风烛残年,但蜡炬成灰泪始干,必当拼尽全力护住一方百姓。还请诸位莫要再挽留了,世道不易,大家都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