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赵知简望着闵嘉音困惑的眼眸,解释道:“侯府确实在为与北狄的战事做准备,但并不会主动挑起两国纷争。北狄一直蠢蠢欲动,而大雍变法的直接目的是充盈国库从而壮大军队,其实也显露出官家彻底击溃北狄之心。”
“所以,侯府是未雨绸缪?”
赵知简眸中显露出几分锐意:“可以说是未雨绸缪,但做的是必胜的准备。”
“既然你说是侯府的准备,官家应当不知情吧?这就是你们极力隐瞒的秘密?”
闵嘉音明白,对抗乃至击溃北狄,是每一位戍边将士无比合理的心愿。但瞒着皇帝操练军队,便是欺君之罪,更有谋逆之嫌。
赵知简颔首道:“官家永远在京城安枕,看似待侯府宽厚,却无视最需拨银拨粮的岐州军。赏赐侯府的那些奇珍异宝甚至无法折成银两去供给军队,岐州军的艰难唯有岐州人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边境还算安定,但仅仅是我所经历过的元兴二十三至二十五年的岐建之难,岐州军民的惨状便深深烙在了我心里。我又如何去相信那一位、那一代代空有壮志却庸碌无为的官家呢?”
闵嘉音的心也不断沉了下去。
如果皇帝只是庸碌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有可能参与了诛杀戍边大将杨安博的冤案。
赵知简得知此事,仅仅是寒心都算轻的,哪怕是直接反了也不过分啊。
难怪赵知简对皇室中人的态度总是晦暗不明,原来是满怀怨气与不甘,甚至……可能确实有过反心。
但怀着这样的心思活在天子眼皮底下,压力可想而知。
“赵世子,你,还有整个侯府,都背负了太多。我作为千千万万百姓中的一员,真诚地感谢你们的付出。”
赵知简意识到闵嘉音有心宽慰,起伏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微垂的眼睫有几分颤动:“闵姑娘,这就是我的态度,你能接受吗?”
对皇帝的态度,还有,对闵嘉音希望他能够坦诚的表态。
闵嘉音的唇慢慢扬了起来:“我接受。我过去就觉得你是个极其纯粹的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这一晚的月光还很朦胧,但刚够照亮两人。
闵嘉音忽然看到,赵知简微敞的领口露出了颈侧的一寸伤疤,似乎还往下蜿蜒到了锁骨的方向。
她不敢伸手触碰,只敢摸了摸自己颈侧示意:“赵世子,你这里的伤口,之前是不是很严重?”
少女葱白的手指划过线条优美的颈边,在轻薄的褙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褶痕。
赵知简觉得,他的心湖也被划出了一道波纹。
凤眸舒展开,赵知简含笑问道:“你会心疼吗?”
闵嘉音见赵知简神态放松,便也弯了唇,眼神依旧蕴着关切:“你觉得呢?我想起来,去年你我第一次交手时,你左臂有伤,这道伤疤不会一直伤到手臂吧?”
“已经好了,没事。”
“是真的?”
闵嘉音的眼瞳又变幻了神情,赵知简从未觉得这双眼对他展露过如此多的情绪,宜喜宜嗔。
心中涌起温情,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低头在闵嘉音左眼下的卧蚕上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