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伯奶奶,我阿妈叫我回家吃饭了。”小不言把小狗引出来,然后把院子的门关好,留下这句话,噔噔地又跑了,胖胖的小狗也紧跟其后。
她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伯奶奶攥着手里凉凉的果子,嘴角扬起,半眯露出眼白的眼尾向上弯起,像是一道弯月,她低语道:“这孩子,乖好乖好的。”
伯奶奶与小不言不算是真正的血缘上的亲戚,只是按照村上的辈分,小不言需要唤一声伯奶奶。
伯奶奶的一生极苦,年幼丧父,中年丧夫,接近老年又丧子,失去两个儿子没过多久,又逢遭意外瞎了双眼,多年以来无子无女,自己摸瞎生活着。
村里人得空闲了,会来看看和她说话,但那也是要隔很久一段时间,因为大家都忙。
但自从李爸带小不言见过且介绍了伯奶奶,小不言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往伯奶奶家里去一会,不仅如此,她有时还要带上村里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
这对伯奶奶而言,是漫长黑暗静止的春夏秋冬里,唯一能跳动的亮色。
而紧跟着的第二天,小不言又干了一件大事。
李妈不想让小不言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们出去野了,越野越感觉小不言一点女孩样都没有了。
当天被挡在家里,小不言无聊得只能看看电视。
最后,电视看久的小不言端着几勺冷水浇到电视机上,等李妈忙完看见后,再阻止也来不及了。
“小言,你为什么给电视浇水?”阿公问道。
除了阿公,整个屋子里,还有李爸李妈和奶奶,都是在等小不言的回答。
“我摸了它,它好热了,我帮它淋淋凉水,就像我热了,要去洗凉水澡啊。”小不言不明白,她就淋个水而已,为什么大家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李爸哭笑不得,这样破财的女儿不能训。
从此事后,小不言家的大彩电光荣报废,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小不言家里都没有电视。
但阿公房里有一个单独可以放碟片的电视,仅限制于放碟片。
而阿公存有很多碟片。
从此一老一少,靠着大背椅,小背椅子,一起看碟片。
但阿公存的碟片有些特殊。
例如,经常能听见小不言边看边叫。
“看我打狗棍法!嘿!哈!降龙十八掌!”
“九阴白骨爪!”
还有……
“打倒小鬼子!冲啊!突突突!”
“炸啊!炸倒鬼子的车!车!”
李妈听见小不言的这些声音,每次感觉自己的脑壳炸突突的。
明明言言看动画片不是这样的。
而这种快乐持续不算久,小不言遇见了自己看不懂的,她问道:“阿公,这些是什么?他们在说什么?那些字又是什么?我认识下面的字,不认识上面的字。”
“那是外国语,英文。”阿公拿着他的白色水杯,喝了一口水,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看看他们的炮火和坦克飞机是怎么样的就行了,其他的没看头。”
“噢?”小不言歪着小脑袋半懂不懂,但她也没吵闹要换掉,而是继续看着阿公所说的炮火和坦克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