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再挨一巴掌的。
那一下,到底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刺激着他有那种奇怪的想法,还是......他本就这么无耻又混蛋。
最终确认,自己是后者。
何斐燃抚在岁妤长发边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幽幽脉络横亘绵延,直到挽起袖子的手肘处消失。
极致的力量和柔弱,他却好像被牢牢制住,哪怕是逃脱都没有丝毫机会。
更别说,他压根不想逃。
“是。”何斐燃自暴自弃地承认了,大掌从柔软手背上覆过去,执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如果岁岁想打,那就打吧。”
“我不躲。”
温热的气息浮着妥协,从岁妤半偏着的那一边黏糊蹭过来,不断轻啄着她的唇瓣。
她被男人话语里那点暗藏的情绪惊到,一时竟未曾想起维持柔弱的人设,抬手便摸索着探到他额上。
没发烧。
神智看来是正常的。
何斐燃心间一阵无力,却又觉得好笑。
好整以暇稍稍撑着身子,给岁妤留出个好喘息的空间来,语气含笑,“没疯,没病。”
不,可能还真有些小病。
精神病。
但那也只是对心爱之人本能的原始冲动,连被她打都觉得是甜的。
久居高位,他却好像骤然失了胜券在握的信心和理智,只能全凭女孩的反应做出相应调整。
这在投资里,是大忌。
但他偏偏——甘之如饴。
这点小插曲成功让两人将刚才的那点动静都忽略掉,只感受得到眼前的细微动作。
“我看不见,不是故意打你的。”
岁妤有些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离才翻身下去的何斐燃远些。
先前在世合有目的地接近他还不觉得,因为那时只有他们二人在。
就算是知道代珩极有可能会等在楼下,岁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没有被亲眼看着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现在......
同样的主角就躺在自己床下,刚刚还气急败坏踹了一脚床板。
指不定还生着闷气。
指尖下摩挲的那张俊脸上,嘴角弧度也是往上扬着,带着笑意任由她触碰。
表象上瞧着,分明是再和谐不过的场面。
岁妤却觉得更难捱,更觉得......羞涩。
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反应,都被明晃晃摊开表露在他跟前。
尤其,还是他压根看不了,只能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凭借另外的五官去感受。
——这会导致偏差。
岁妤很清楚,最起码刚才她和何斐燃之间的挣扎,就很容易被误解成......打情骂俏。
还有扇巴掌......
她就是因为太过了解代珩,才能在瞬间猜到代珩会如何胡思乱想,才弄出刚才的动静来。
她心里乱得很,被她神情也搅思绪的何斐燃也只沉沉看着,并未做声。
最后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智能窗帘感应到红外线变化要打开,便被何斐燃眼疾手快地关掉。
昨晚......太没有防备心了。
昏暗光线内仍睡得沉沉的女孩朝他这边侧着,长发垂落披坠在床边,被一只手伸出来一圈圈绕。
何斐燃抬脚,伸进去便一脚踹过去。
察觉到一阵风拂过后,大床的另一边,慢悠悠爬出来个眉眼冰冷的拽野男人。
粗犷的眉皱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一拳捶过来将人打死似的暴躁。
两道凌厉视线在半空交汇,而后便极有默契地同时转身朝门外走去,将这点空间留给女孩。
无声的硝烟换了个地方,在别墅负一层的拳击场地继续上演。
拳拳到肉的击打最能调动起整个人的肾上腺素,更能发泄人心中残存压抑的欲望。
想把眼前人头打爆的欲望。
代珩拳击手套捶着戴得更紧,“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昨天晚上要不是怕吓着岁岁,我非得揍死你不可。”
何斐燃抬眸冷冷看他一眼,并未回话,抬手便攻击过去。
“Shift——”代珩双目起火,快速回击。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滴答答指向九点,过去了足足两个半小时,这场打斗才结束。
代珩心里没什么长幼尊卑,在他看来,何斐燃就只是个同他抢岁岁的王八蛋,说起话来自然也毫不留情。
“你说实话,是不是对岁岁见色起意的?”
何斐燃冷嗤一声,“其他两个应该都是。”
这话说得也对。
代珩浑身脱力放松躺在地上,“岁岁喜欢你们我拦不着,但你们要是敢欺负她......”
马上就开始让你们破产。
何斐燃眉目温沉,头一回审视躺在自己身边这个代家离经叛道的小辈。
他好像明白些,岁岁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年少情分,更多的,似乎是这点从不过问缘由的纵容。
不论岁岁想要做什么,代珩都不会拒绝。
他会为岁妤扫平所有障碍。
恰好,他也有做出这个承诺的底气。
何斐燃视线转回幕顶,看着拳击场地上他一次次赢回来的那些奖杯。
许多类目的,许多行业的,但最让他喜欢、在意的那座奖杯,是一排排金色奖杯里最小的。
占据正中心的c位,是那里面最磕碜的。
可他能回忆起的那些记忆片段里,唯独这座他爸爸在他十二岁那年不想继承何家家业、离经叛道去跳伞时,专门举办赛事给他兜底的奖杯最记忆深刻。
能有人无限纵着宠着的感受,实在是太美好了。
这份美好足以支撑他在风雨飘摇之时,坚定自己的心。
何斐燃忽而笑出声,抬手捶了代珩肩头一拳,“等着看吧。”
代珩龇牙咧嘴,捂着肩膀兀自难受,“你这么大劲儿干嘛?真的是有病。”
“叫人找套干净衣服给我,我去洗个澡。”
别到时候熏着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