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去缴费了?护士怎么没来催?”
“我光顾着担心了,把这茬都忘了,快快快。”
等一行人到缴费口,听到的是已经有人缴过了。
谁?
“困了就睡会儿吧。”
齐宿调整她的姿势,今晚的薛知恩格外粘人,手臂环着他的腰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齐宿无奈也只好依着她,帮她拿过手里的手机,手机没锁屏,正是医院缴费画面。
他心头一动:“你什么时候去的?我都不知道。”
薛知恩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往他怀里又蹭了蹭:“你在检查室的时候顺手交的。”
“我把钱转给你。”
“……”薛知恩抓着他的衣襟,脸上是他在车里看到的表情,很可怜,要哭似的,“你现在还要跟我算的那么清楚吗?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齐宿心紧了一下:“不是的,这个钱不该你来垫。”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齐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懂了。
你的朋友,我愿意帮忙。
齐宿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你今天晚上已经帮忙很多了。”
她轻声哼哼:“你知道就好,”
她似乎笑了,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把你身边朋友都拉拢过来,让你孤立无援,只能待在我身边。”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说呢?”齐宿靠着她。
她说:“我忘了。”
好蹩脚的借口。
做好事不留名,她明明是心软了,不舍得他真孤立无援。
齐宿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泡在一汪柔绵温暖的海水里,随着慢悠悠卷起的浪荡漾着。
“薛知恩。”
“我困了。”
他咧开嘴角:“我有没有跟你说,我今天好高兴。”
“你朋友还在病房里昏迷。”
“我知道啊,”齐宿无法自已,“可是我就是好开心啊。”
“怎么办啊,薛知恩。”
薛知恩说他:“没良心。”
他说:“我好爱你。”
薛知恩:“……”
驴唇不对马嘴,可薛知恩还是合上眼睛,说。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后半夜谢固又过来了,他瞧见走廊外相互依偎的两人,先是去看了情况稳定的陈奉孝,再出来。
薛知恩早已倚着齐宿睡着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齐宿身上那股阴暗的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眉眼都透愉悦的明媚。
其实这在朋友出事的夜晚很诡异。
谢固不太敢靠近,齐宿倒先大大方方地拍拍右边的等待椅:“坐。”
“把茜茜送回去了?”
“嗯。”
很平常的闲话家常。
齐宿:“你饿不饿?”
谢固:“……”
“你到底要说什么?”
“嘘,”青年举起食指,“你小点声,会吵到我的知恩。”
谢固表情几番变化,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再过来这一趟,来都来了,他又没法丢下病人给明显古里古怪的齐宿。
“我只是问你饿不饿,你也没吃饭。”
“你有这么好心?”
“你去买饭的话帮我们也带一份,她今天下午就没吃东西了,我怕她等会儿饿醒。”他眉目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
“……”
谢固露出嫌恶的表情。
“齐宿,你大可不必这么挤兑我,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抢什么。”
嫉妒归嫉妒,他还没到失了智的程度。
“你想多了,”齐宿笑,“我不把你当回事了。”
他已然清楚地意识到她看不见别人,再多人觊觎又怎样,她不还是抱着他不撒手吗?
“呵呵。”他诡异地笑出了声,“嘿嘿……”
谢固只觉得脊背凉飕飕的,看他像看鬼上身。
疯子。
陈奉孝翌日一早就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嗷嗷叫。
“疼,疼,疼,疼!”
“你昨天不是说不疼吗?”谢固倒水。
“我那是安慰你,怕你们吓死,”陈奉孝脸白如纸,“我爸说过年杀张大爷送的鱼,没想到这刀子捅我这儿了,我这就要疼死了,我肚子以后会不会漏风啊,疼……”
“奉孝醒了吗?”
这边还没哀嚎完,病房门被推开,满脸担心的程静昀拿着保温饭盒来得最早。
“疼——”陈奉孝话锋猛地一转,“不疼,不疼,不疼。”
见证全程的几人:“……”
“这里交给我吧,”程静昀说,“守了一夜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静昀姐,不用搭把手吗?”
“不用了,奉孝爸妈和其他人一会儿就过来。”
确认不需要,几人看了眼红着脸精神抖擞哪有刚才气若游丝样子的陈奉孝。
他们好像几千瓦的电灯泡,自觉打完招呼前后脚离开。
“这事要处理起来估计也要耗一段时间,这个年是过的不太安生。”
薛知恩头都没抬,在手机上随意点了几下,语气平淡到像在陈述事实。
“很快就会解决。”
她这样的人,离天潢贵胄不过一步之遥,不管说什么即使再荒谬都会变成现实。
程静昀前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处理,陈奉孝父母上诉时的律师也是业界大拿,轻而易举将其钉死在刑法里。
在这之前,薛知恩给一个人打去了电话。
“我想下个月安排您跟他正式见一面。”
“呵,”电话那头冷笑,“你在外面怎么玩我管不了,你还想舞到我面前?”
“我不是要玩。”
薛知恩手上转着未点燃的烟,靠在围栏上,神情轻松又自在。
“我是认真的。”
“奶奶,我想成家了,我要给他一个正当的名分。”
她不养见不得光的情夫。
“要是我不同意呢?”
“如果我说——”
她不经意掀起的目光精准地透过热闹的人群落至男人身后,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转头看来,笑得阳光璀璨,好看的唇瓣在喊两个字。
她的名字。
薛知恩勾唇笑了。
“我准备放弃薛家继承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