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那边,宋周氏和大儿子宋羽都在,宋埕三兄弟也相继被从衙门叫回来,再下一辈儿的敏哥儿等人因还未成年,不在圣旨规定的接旨之列,待其余人兵荒马乱地凑齐了,齐刷刷看宋周氏。
“母亲”“祖母”
宋大老爷宋羽,也就是宋埕的爹,敏哥儿敬哥儿轩哥儿三人的祖父。
他对宋周氏道:“母亲,皇帝突然在侯府宣旨,事先未有风声传出,儿子心有惴惴,恐怕……”
宋周氏放下手中的茶水。
她怡然自得的很,“侯府最近风平浪静,若有坏事,映璇会提前给咱们传信。”
“也许事发突然,侄媳妇也未料到?”宋羽叹气:“宋拓是侯府最大变数,希望不是他又闯了什么祸事。”
宋周氏沉沉地看着他,“莫慌,好事坏事,且去了再说。你父亲还在世时常说,面对未知之事,常怀敬畏之心,秉持淡泊之态。遇吉事不骄不躁,知福祸相依之理,不轻易得意忘形;逢凶事亦不惶恐逃避,明命运难测之道,安然以对,泰然处之。”
周氏是西府全家人的主心骨,她一番话铿锵落定,包括宋羽在内的宋家三个老爷面色都沉稳了不少,带着各自的儿孙们浩浩荡荡往侯府去。
年长的走在最前头,步伐沉稳有力;中年人在中间,目光坚毅沉着;年轻些的走在后头,个个面无惧色。
其余散落在京的宋氏嫡支,在知晓皇帝要叫他们去侯府接旨时,也都是莫名其妙。
宋氏已经许多年未得过皇帝青睐,尤其近二十年来老一辈纷纷故去后,朝廷再未重用过宋氏。
现有嫡支在朝为官的皆未能在要紧的核心要部任职,还有许多族人甚至在京里谋不上得体的差事,只能走了关系远走外地为官。
要怪就怪袭爵的那一支不争气,上一代南亭侯只堪堪做到守成,这一代的南亭侯更无出息,不但守成无望,先前还被太后罚至养济院干粗活,侯府眼看是更落没了。
这种时候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还叫族人一同接旨,却不知是福是祸,亲戚们都诚惶诚恐,不敢耽搁,纷纷前往侯府。
韦映璇陪着徐公公等待约莫一炷香时间,侯府便开始有亲戚陆续登门。
先是最近的西府,然后是城里其他宋氏族人。
半个时辰过后,人数悉数到齐。
宋老族长也亲自来了,他老人家虽然身子骨尚可,但许是被这不明所以的圣旨给惊吓住,进来侯府的一路上,手脚都微微颤抖。
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看向徐公公,是太过年迈,眼神看起来天然带着几分哀伤。
人到齐了,徐公公就拿出圣旨,准备宣旨。
宋家人四十多个人头齐齐下跪接旨,霎为壮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南亭侯府昨日发生嫡庶相争,残害兄弟之事。
嫡庶之分,虽为家事,然亦关乎风化,今有南亭侯宋拓之庶子宋俊峰,竟对嫡兄弟宋远行不轨之事,幸而被人察觉阻拦未酿成大祸。
然此等心狠手辣行径实乃罪大恶极,是家门不幸亦是侯府之耻。
“朕又闻,此悲剧起,南亭侯非但未安抚妻儿,反四处散播谣言,造谣污蔑,说此事因当家主母苛待庶子所致。南亭侯身为朝廷武状元,功臣之后,本应持身以正,垂范于家,而今却以不实之词挑拨离间,实乃大谬不然。
南亭侯身为一家之主,不能教子有方,反使其子误入歧途,又复以不实之词挑拨离间,乃错上加错。朕念宋家先辈有从龙之功,不忍夺爵,然国法从无私。
今特下旨:立即剥夺南亭侯三年俸禄;收回高祖皇帝赐予宋府京郊西北良桃庄三百公顷土地,侯府须另择地点迁离祖坟,另设立家庙供奉先祖。”
徐公公说到此时,宋家族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场面一时有些失控,徐公公不得不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