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阳摆手说道:“别这么想,说句心里话,其实我还羡慕你呢!就算你乌鸦嘴说对了,咱们都感染了死去,至少你比我幸运,因为你有儿子留下了,有你的血肉在这个世界上,而我什么都没有。你相对而言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只能抱憾死去。”
戴云阳见肖娟现在怕急了,所谓物极必反,自己现在宽慰她没有用,不能缓解她的害怕。但是自己如果在她害怕之上再加上害怕,兴许就能扭转她的心境,用这话来刺激她。
果不其然,在听了戴云阳这番话之后,肖娟身子又猛的震了一下,对戴云阳道:“戴医生,我觉得你不会感染的,你一直从开始就戴口罩,注意个人防护。我现在明白你是对的,做医生就要学会保护自己,任何时候。其实我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我昨晚上发烧了,三十七度三,我量了两次都是这样。虽然只是刚刚够发烧的标准,可是我好担心我是不是被传染了,我怕我会死的。”
戴云阳更加明白了,原来肖娟之所以出现如此过激的反应,是因为她自己怀疑被感染了。对死亡的恐惧,对孩子的担心和牵挂和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病人病死在面前,那种绝望和无助才使得她发生了如此怪异的反应。
这一次戴云阳选择宽慰,说道:“别这么想,你要知道三十七度三只能算勉强发烧,很多人随便喝个热水或者运动一下,都可能会达到这个标准。再者说了,体温计是有一定误差的,总之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还在发烧吗?”
肖娟点点头说:“我老觉得嗓子痒,想咳嗽又咳不出来,还有胸闷,好像胸口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尤其是呼吸道,就好像有人把拳头伸到了我的气管里,喘不过气,我是不是感染了新冠肺肺炎啊戴医生?”
戴云阳摇摇头说:“目前来看还真不能说你是感染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我估计你是还不习惯这厚重的防护服,密不透风,虽然现在是大冬天的,却也热得不行,而且还戴了厚厚的N95口罩和护目镜。这口罩时间长了,有呼吸障碍,肯定会觉得气闷,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自然反应。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是还是那句话,虽然害怕,但我们该干的事还得干,不然我们退缩逃避或者放弃责任,那这满屋子的病人只能无助的死去。”
肖娟点点头,擦干泪眼说:“谢谢你戴医生,我觉得我没问题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都举着手,像木偶一样走出了医护人员休息室。
护士长熊胜男似乎已经明白肖娟并不是故意违抗她的命令,而是出现了短暂的精神障碍。颇有几分同情,不由叹了口气,朝她笑了笑。
肖娟原本很害怕,畏畏缩缩的望着护士长等着挨训,没想到护士长没有训她,而是难得的对她笑了一下,当真让她感动不已。
戴云阳开始给自己主治的病人查房。
查到产妇谭圆圆时,戴云阳发现,谭圆圆依旧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气管插管的水虽然已经不冒了,但氧饱和度已经只有85,这是一个心脏随时停跳的危险区域,就看她心脏的顽强程度了。
护士长熊胜男有些无奈地告诉戴云阳说:“产妇的生命现在就完全维系在这呼吸机上,只要稍微一脱离,立即血性痰狂飙,血氧饱和度自由落体一般往下掉,所以我们护士根本不敢给她吸痰,因为吸痰期间要脱开呼吸机。”
戴云阳点头:“是啊,她这情况太糟糕,可是不吸痰,她会更恼火。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准确的操作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