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仲舒缓缓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臣认为,那少年既已犯下死罪,自当杀一儆百。”
林承信沉默片刻,叹道:“老丞相认为,大庆于九州中的地位如何?”
仲舒皱了皱眉,“庆太祖在位期间大庆最为鼎盛辉煌,彼时九州之地最强大的势力乃是青玄剑宗,其次为素女宫、太昊宗等宗派,大庆自是远远不及,应属二流之列。”
林承信再问道:“现今南庆又如何?”
仲舒略一思忖,如实道:“当属三流。”
对于这个回答,林承信也并未生气,只轻轻叹道:“那老丞相以为,若是太昊宗的重要人物杀我将领,南庆该如何处理?”
仲舒顿时就沉默了,他知道太昊宗是多么的强大,依照法理来说,是应该将凶手处死的。可若是这么做了,势必会招致太昊宗的报复,以南庆的力量,是断然无法承受那种后果的!
武烈则陷入了沉思,似在揣测林承信究竟为何要问这种问题。
这时,林承信苦笑道:“这个世界终究是讲究实力与背景的,有极强的个人实力,或是有强大的背景,都可以逾越规矩、超乎法度行事。若是得罪了这种人,怕是会给整个国家招来灾难啊!”
仲舒眉头紧皱,“陛下是说,那少年来历不简单?”
林承信微微颔首,凝重道:“两位都是朕信得过的人,朕也就不瞒你们了!那少年身后有一尊极端恐怖的存在,举手投足间有盖压天地之威!或许就连羽化境仙人,都无法与那人相比!”
他顿了顿,又道:“当初那少年乘坐玄舟来国都,在玄舟上杀死烟雨楼管事,因而引来了烟雨楼的大人物降临。在那位恐怖存在面前,即便是烟雨楼的大人物也不得不低头,叹其风采超出羽化仙人!”
武烈瞳孔骤然一缩,“陛下此言当真?”
林承信摇头一叹,“别说你们不敢相信,朕同样也如此。若非当初有一名龙卫在凤鸾号玄舟上,朕也无从得知此事。”
说着,他便看向了仲舒,道:“羽化境已是此界巅峰修士,可那少年身后有一尊比羽化仙人还强的恐怖存在。老丞相现在还认为,要处死他吗?”
仲舒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有时候沉默就是回答,身后有羽化仙人还厉害的强者,那还杀个屁啊!
杀不杀得了先不说,就算杀了,之后呢?
哪怕只是一个羽化境仙人,都能在短时间内覆灭整个南庆,更别说是一个比羽化境还强的存在了!
国法家规的设立,不就是为了维护国家与百姓的利益?
杀死将士确实违背国法,处死凶手也的确属于法理之中,可要是把人杀了,招惹到那尊恐怖存在,整个南庆都将彻底玩完!
国破人亡,还要国法有什么用?
看着两人那凝重的脸色,林承信叹道:“尽量将此事的影响压到最小,前线那边就劳烦镇国公亲自前往了!”
武烈肃然道:“必不负陛下所望!”
林承信微微颔首,“那少年就在御花园中,想来是已经气昏了头脑,朕得找他好好聊聊!”
......
旭日初升。
阳光洒落在边境的每一寸土地上,发黄的枯草折射出耀眼的金黄色,在晨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摆,熠熠生辉,闪闪发亮。
通辽城。
一座建立在南北庆边境线的城镇,无论是对南庆还是对北庆,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作用。
若是能攻下此城,北庆军兵便可以此作为进攻据点,一路长驱直入攻伐南庆,彻底解决粮草、辎重等后顾之忧!
此时此刻。
通辽城练兵营,主帅营帐中。
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怫然大怒,猛地掀翻了身前的军事沙盘,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似的。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镇北大将军,亦是三军统帅——张震!
他怒目圆睁,神色狰狞道:“岂有此理!竟敢杀我妻儿,毁我家业,本帅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营帐中的其他人也是愤怒不已。
“咱在前线拼命厮杀,大后方的妻儿却在家里让人给杀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他娘的皇帝老儿干什么吃的!咱大家伙的家眷可都在国都里,说什么在国都居住可以保平安,无非就是用来牵制咱的罢了!”
“大将军,要不要俺们带一些兵马回去,把那小子杀了,诛他九族?”
在场之人皆是怒不可遏,虽然都知道了龚润丽抓人配冥婚的恶行,可他们却根本就不在意,仿佛只当其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
一名参将扯了扯衣襟,道:“大将军,皇帝老儿不愿处置那凶手,咱带兵回去自己处理!实在不行,咱就反了!”
“是啊!现在整个南庆大半的军力都在咱手里,皇帝老儿昏庸无能,大将军何不自立为王?我等必誓死效忠!”
张震虽是三军统帅,可在场之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在他被封为大元帅之前,就已经跟在了他的身边,因而众人更习惯于称他为大将军,而非大元帅。
张震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了些许,道:“本帅清楚诸位的心思,但大家伙的家眷还在国都里,这档子事一出,他们必将会受到严密的监视。自馨妃死后,林承信便已极少打理朝政,可不意味着他是个没卵的皇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得将大家伙的家眷转移出国都!”
说着,他便眯起了双眼,眸中透着一丝危险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