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
他的眼睛瞟向了一旁年迈的老者。
高仓俊夫平安无事已经足够了。
他迈步来到了高仓俊夫的身前,眼神冰冷,沉声道:“三十多年前,高仓健在出生前杀了你的妻子,为什么要伪造尸检报告,将这件事隐藏起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凭他高超的智慧,基本上已经将当年鲜为人知的案件还原出来。
但是有些事他的确想不明白。
蝴蝶忍听过承太郎的推理,此刻也是一脸怒容,忿忿地道:“你应该知道,他是个恶魔,为什么要……”
“恶魔?”
老人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抖,翁声打断了蝴蝶忍的话。
“我原先的确以为他是恶魔。九月大的胎儿骨头就发育完全,长着牙齿,还杀了我心爱的妻子。”
“恐惧,愤怒,怨恨,当时我很想杀了他。”
“但……”
他浑浊的眼睛透着柔和,呢喃道:“他在我的怀里就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只会哭哭啼啼。”
“生来就异于常人,这是他的错么?事后我发现,杀死母亲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的生长速度和普通孩子不同,在腹中就学会了呼吸,仅靠母体的养分根本不足以他成长。”
“所以为了生存,他提前从那里钻了出来,他并不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他似笑非笑地道:“与其说是恶魔,不如说他是一头野兽,一个为了生存而杀人的野兽。”
蝴蝶忍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说法,强忍着怒火道:“野兽可学不会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法。”
石室下面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那些丧命的妙龄少女,被毁掉的身躯。
一刹那,她的额上暴起了青筋。
承太郎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冷静一点儿。
老者似未察觉到蝴蝶忍的怒火,叹了口气道:“他原先只是一头野兽,但却想要成为一个人类。”
“他虽说杀了我的妻子,但说到底还是我的孩子。不过出于对妻子的内疚,我并没有养他,而是将他丢弃了,任其自生自灭。”
“谁知道在野外,他不仅没死,反而活了下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考上了东大,即便十几年未见,通过他的眼神,我也一眼认出了他。”
“和十几年前如同野兽的他不一样,他彬彬有礼,儒雅随和,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有礼貌的人类了。”
蝴蝶忍声音冷冽,一字一字地道:“所以你就助纣为虐,帮他杀人。”
“没有。”老者长叹一声,“我只是和他一起接手了某个研究项目。”
承太郎眉头一皱,正欲开口。
可蝴蝶忍的心思显然已经放在了别处,老者话音刚落,她便讥诮地道:“没有?他是你的儿子,你明明知道他杀人,为什么不揭发他。”
“这和帮他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老者沉声笑了起来,浑浊的目光掠过嘲弄之色。
“我为什么要揭发他?杀人的人那么多,我已不想再管。”
“野兽只会因为饥饿而杀人,而人可以不为什么而杀人。”
“有时被直接了当的杀死反而是种幸福。”
蝴蝶忍银牙紧咬,老者漠视生命的态度让她怒火中烧。
少女的娇躯已然颤抖起来。
“呀嘞呀嘞……”
承太郎将手拿开,往前一步,俯视着老人道:“高仓健的研究项目你能告诉我么?”
老者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人呢?”
承太郎凝视着他的眼睛,用平淡的声音如实道:“死了,被我杀死了。”
老者的脸上也没有悲伤,突然笑道:“很好,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他死的一定很痛快。”
承太郎没有回话,事实的确如此。
虽然他揍了高仓健很多拳,但那都发生在一瞬之间,速度快到他恐怕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老者的身躯变得更加佝偻,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桌,疲惫地道:“东西都在里面。”
承太郎迅速来到桌前,白金之星将锁拧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还有一串钥匙。
上面记载了研究的地点和项目。
他快速扫了一眼,便将东西收到了空间里。
“喂,你想干什么!”
蝴蝶忍娇叱一声。
只见老者的手中多出来一把枪,他上了膛,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她虽然认为老者罪孽深重,但看他在自己面前自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老者笑了笑道:“活着已经很艰难,但想要静静的死也绝不容易。”
“到头来,还得我自己动手。”
“嘭”
子弹穿过太阳穴,老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蝴蝶忍嘴巴张了张,已经说不出话了。
承太郎走过来,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淡淡地道:“世界在你的眼里或许还很美丽,但在他的眼里已经变样了。”
“走吧!”
说罢,他便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阖着双眼迈着矫健的步子,朝着室外而去。
蝴蝶忍眸光复杂,最后轻叹一声,正欲离开时,爆炸声如平地惊雷般响起,整个实验室都开始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