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发现，道神工厂实际上根本没有收入。

不仅没有收入，高管都被逼上了屠杀丧命的时候，也仍然没有解决员工的工资发放问题。

不仅仅是员工的工资发放，就连高管自己轻松写意的生活都没有。

木安神看到的厂房也仅仅是一个粗糙的地方，那里没有接待大厅，没有华丽的宾馆，没有气派的会议室，那里就是一个如同三十年前的小作坊，除了工业设备绝不减价，除了房屋安全尚且稳定，工厂自己可谓是挣扎在成本线上在努力求生。

那么，当你思索这样一个工厂为了什么而生存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仅仅是为了生产工业产品。

而生产工业产品就是因为社会需要这些工业产品。

就是因为人民群众向往廉价的那一切。

木安神思索着，他的食物是工厂的工业生产的，脚底的鞋子，是生产食物的过程中萃取的脂肪进行压缩生产的。

走路时候的衣服是工厂剥离食物残渣从而生产的，而他的呼吸设备是工厂压榨利润，以最廉价材料生产的，而大多数居民的药物，也同样是如此生产。

就连衣食住行都已经被包裹的无孔不漏的时候。

一张清晰的大网展现出来，一方面是居民需要廉价产品，从而有了道神工厂的工业，一方面是工业污染使得道神工厂赠送利润。

一方面是人民群众得利，一方面是人民群众厌恶着那个使得无数人死去的道神工厂。

木安神不由得思索，这个世界的正义应该是什么样的。

自己一心想要寻求的答案应该如何。

难道工厂欠款就是错误，难道工厂污染就得关门，难道世界不需要发展，文明不需要前进，大家都得要倒退回去，迎接着落后的时代？

木安神忽然意识到，一句很久之前的哲人曾经说起的话。

没有谁是没有矛盾的成长的。

越是巨大的成长，越是伴随着巨大的矛盾。

正是因为矛盾这件事情，世界才有了进步。

试想，道神工厂的矛盾，不正是决定了现代世界的前进吗？

吃盒饭，吹着空调，享受着餐馆的音乐。

感觉着这里都比一家城市一流企业还要高端的生活配备。

木安神有些恍惚，他请假时候的义愤填膺消失了。

他对于父母的死开始有了怀疑。

..........

黄市长是一个喜欢清闲的人。

二十几年前选择辞职之后，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从事于政治工作。

木安神找到他是在一个道路旁的杂志社里。

这里的店主要求进店交纳两枚天神星货币，随后店铺所有文字书籍，资料，随意阅读。

因为这种经营机制，店铺很悠闲，很清静，也很喧哗，不是阅读的理想场所，却是很适合老年人所谓的自在。

在政府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木安神才找到了黄市长。

他最后想从市长口中了解自己认为的，需要在乎的一切。

关于那一晚，是什么决定了高层被屠杀，而黄市长又是去那里要做一些什么。

那位市长喝着凉茶，放下了报纸。

和木安神聊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

道神工厂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城市企业。

这个城市三分之一的经济收入都依赖于道神工厂，以及道神工厂带动的一批企业单位。

三十几年前，道神工厂的领导人也是刚刚创立工厂二十年。

当时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和黄市长说起过，他打算辞职了，道神工厂未来如何，他绝不过问。

他已经看出来，这年头，做工厂的最没活路，想要发财，在天神星这片土地上，就不能背离人民群众，然而一旦全部都按照多数人的利润去走，工厂就别想发财。

所以说，天神星文明的体制，决定了一流的商人出不来，而没有大企业，没有门面人物国家也就富不起来，进而一个天神星人想要选择去往龙族发展。

他看中了龙族允许一方企业家格外优秀的事实。

黄市长没有拒绝，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老朋友说起这事情，是打算托孤了。

于是几个月后，道神工厂的污染问题暴露新闻。

人民群众的嘲讽，让那个老朋友差点坐监狱。

而那家伙的离开，反而让工厂的成员如坐针毡。

黄市长在法律上摆清楚了事实，人民群众因为后来工厂方面大量让利，从而有了满意。

进而一个本来就要倒闭的工厂，在道神市终究是站稳了，而且一站就是三十几年。

直到最近，因为工厂始终盈利问题再次出现差错。

工厂的高层拿不出资产使得底层员工满意。

而底层员工带人闹市，从而拿不到钱。

那一晚，就是黄市长参与了调和工作，工厂方面希望底层员工能够缓一缓，而底层员工已经不打算再忍受工厂的言辞。

于是在底层员工拿出法律条例要与工厂法律上见分晓的时候。

高层终于被逼到了墙角。

他们知道，一个在乎人民群众的国家，一个在意大多数人个人利益的国家，将会是如何的处理。

所以最后的结果不是员工拿到了钱，而是高层选择了自杀。

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作为一群人眼中的高层，所应有的道义。

当世界要求一群人做这个，做那个，要求他们应该如何为了什么而如何的时候。

那些被争锋相对的人，被逼到了墙角的人，在忍受了三十几年的困窘生活后，只好如此报复。

黄市长说：“一般人只知道一个人怎么作恶，去很少关乎一个人为什么要作恶。像是道神工厂这种另类的企业，在我们天神星才是大多数。一般人民群众以为的正义以及善良，在我们的世界里早已经被重复了千百遍。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谁是正义，谁是善良，谁是美好，谁会是假恶。”

“人们应该关心，是谁产生了什么美好，是谁维持了世界一个时代的主题。”

“而我们大多数人最喜欢的事情，却恰恰是拿着上一个时代的主题，从而形容我们这个时代的事情。所以他们大多数看错了人，看错了物，使得这个时代应有的理念没有滋生。没有诞生一群人心目中需要的核心矛盾。”

木安神听着，他说：“那么之后，黄村的自杀事件您了解过吗？”

“没有。我如果知道他们会自杀，我只能相信一种让人悲伤地事实，那群人用善良与正义衡量别人也用善良与正义衡量自己，最后因为良心不安，从而选择了无耻的死亡。”

木安神听着。

他说懂了。

那一天离开店铺的时候，木安神思索着如今的世界。

正义是什么，已经成为了一个荒谬的问题。

善良应该如何，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

而美好应该如何称颂，都没有了意义。

人们会自以为是的理解这个世界，而事实有可能正是治安官需要寻找，从而给予世界，真正的公平。

与其在这种事情上衡量对错，不如在这种事情上讲述故事。

因为对错善恶已经不足以形容故事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