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这话有几分道理,可从你,极南信使嘴里讲出来,便没那么真了。”慕成雪话风一变,“你来摘星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见少主。”
“你应该清楚,现在去只有死路一条,我给你一个活的机会,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到。”
“看来你已经见过少主了,不过,你还不配给我带话。”
慕成雪笑了,笑得很自然,很舒服,她亮出三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昏黄的灯光下,每根针尖都闪着冷冷的光,“这三根针叫天、地、人,扎天针,浑身奇痒;扎地针,五脏绞痛;扎人针,气血冲顶,七窍流血。”
“哈哈。”欧阳正如笑了,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慕成雪立刻站起身,拉开了距离,静静注视着。
“我没有背叛组织。慕成雪,你可曾想过,六瓣梅为什么要介入凶险万分的夺位之战?”欧阳正如直视慕成雪,表情异常严肃。
这个问题让慕成雪始料不及,她想了一会,说道:“这个自有梅主考量,凶险越大的事,利益也越大,不是吗?尊使。”
“咳咳......,楼主说得不错。”欧阳正如突然咳了几声,前胸起伏之间,拉扯到右肩的伤处,他压下疼痛,强打起精神,再次发问:“那么楼主认为,端王和靖王谁更有可能继承大统?!”
慕成雪怔住了,脸僵着,摘星楼的客人不乏皇亲国戚,她对夺嫡之事也知一二,若论在京城和朝堂的根基、威望、人脉,靖王远胜过端王,支持端王的只有几个边塞藩王和朝中即将失势的老臣左相,但若论子嗣后代,端王妻妾成群,子嗣众多;靖王只有一妻,一子。不过,靖王正值壮年,总的来说,皇上是倾向于传位靖王的。
欧阳正如好像看出了慕成雪的心思,继续问道:“为什么要选弱势的端王?”
“行刺之事,非常之道。只有弱势一方,才有可能放手一搏,走这条路。”
“不错。但刺杀靖王,即便是六瓣梅又能有多大把握呢?”
“凶险越大,获利越大。我刚才就说过了。”
“获利?!”欧阳正如轻蔑的一笑,“楼主,在下以为,此事若成,获利的是端王,而我们...哼哼。”
“你想说什么?!”慕成雪语气强硬地逼问。
见话语有了作用,欧阳正如反倒轻松了。他躺在床头,不急不慢地说:“楼主想过没有,若靖王被杀,端王顺利即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六瓣梅,把这龌龊事压下去;若行刺失败,靖王即位,更加会全力对付我们,无论怎样都是件赔本买卖,不是吗?楼主。”
“依你看,该如何呢?”
“放弃行动!悬崖勒马!”
“这话你该跟少主讲!”慕成雪说道。
“那就要看楼主您同不同意了。”欧阳正如笑了。
不愧是极南信使,心思缜密,见解独到,让人不得不佩服。慕成雪觉得这些话必须要说给少主,但伴君如伴虎,逆耳忠言多少带着风险,自己没必要去冒险,欧阳正如既然想说,何不就让他说呢?
慕成雪细细审视了坐在床上的欧阳正如,面有疲态,但眼神不乱,刚才的话也不像是刻意为之。她本就不太相信四大信使会背叛组织,这番对话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现在还有一个疑问需要欧阳正如解开。
“你为何不乘势去投靖王?组织已认定你是叛徒了,你就那么自信能自证清白?”
“因为靖王不会相信我。”
“哦,你这么肯定?靖王的大度可是出了名的。”慕成雪说道。
“之前,我已奉少主之名,拜访了端王,想必靖王府的内线已将此事禀报,他是很难相信我了,相比而言,还是自证清白来得更容易。”
不错,出尔反尔的人,谁会相信呢?现在,一切都能合理解释了。慕成雪将银针收起,语气较刚进来时平缓了不少:“不知尊使,打算如何自证清白呢?”
“只要能与少主见面,我自有办法。”欧阳正如笑了,他知道自己赢了。
此刻,墙上的铃铛响了,这是外面出事的暗号。慕成雪向床上的尊使微微一欠身,旋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