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逸来到这个陶瓷厂已经好些日子了。
这里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那一堆堆沉重的陶土,就像一座座小山似的,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刚开始的时候,李逸每次试着去扛起那些陶土,都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把他往地上拽,那重量几乎要把他的脊梁压断,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被彻底压垮。
他的双腿在颤抖,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落,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但是,李逸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被这些陶土打败。
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呐喊:“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于是,他紧紧地咬着牙,那牙关都快被咬碎了。
每一次疼痛,都像是一种激励。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李逸一点点地去适应这搬运陶土的活儿。
每一次他走向那堆陶土,心里都会有个声音响起:“坚持住,一定能行。”
这个声音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给他力量。
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握住陶土,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它扛起来,一步一步,向着目的地走去,眼神中满是坚定。
这天,阳光像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厂房那灰蒙蒙的窗户缝里挤进来,稀稀拉拉地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勉强给这有些昏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李逸弯下腰,刚把手搭在一块陶土上,正准备发力搬起来呢。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咋咋呼呼声猛地传进他的耳朵里,那声音就像有人拿着破锣在耳边使劲敲一样。
李逸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影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负责监管的小头目张麻子。
李逸心里 “咯噔” 一下,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暗暗想道:“这家伙怎么来了?每次他出现都没好事,今天肯定又要找我麻烦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直起身子看着张麻子。
张麻子迈着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朝着李逸这边晃悠过来。
他那满是坑洼的脸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狰狞,那些麻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那得意劲儿,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他扯着那破锣嗓子,大声嚷嚷道:“李逸,你小子,别在这儿偷懒啊!”
那声音在厂房里嗡嗡作响,引得周围不少工人都悄悄往这边看。
李逸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疙瘩,心里一股火 “噌” 地就冒了起来。
他压低声音,小声嘀咕着:“我什么时候偷懒了?我一直都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干活呢,真是睁眼说瞎话。”
李逸心里明白,和张麻子这种人起冲突没什么好处,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继续干活,不想惹麻烦。
可张麻子哪肯善罢甘休,他那一双三角眼一瞪,眼中满是怀疑和恶意,冷哼一声说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那点小把戏可别想逃过我的眼睛,我可一直盯着你呢。”
他那副模样,就好像已经抓住了李逸什么把柄似的,满脸的嚣张跋扈。
李逸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将心里那股不断往上冒的怒火强压下去。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张麻子,语气平稳地说道:“我没什么想法,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干活,只想把活干好,没别的心思。”
张麻子听了这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声就像冰碴子一样冷。
他开始围着李逸慢悠悠地转起圈来,每走一步,眼神都像刀子一样在李逸身上刮过,仿佛要把李逸看穿。
他一边转,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逸,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下重罪的犯人。
李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张麻子那充满恶意的目光之下。
他原本努力维持的平静,在这种注视下,就像一面脆弱的镜子,“哗啦” 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个张麻子今天到底要怎么折腾他。
(2)
张麻子那一双大脚,每一步落下都好似有千钧之力,“咚咚咚” 地砸在地上。
那沉重的脚步声在厂房里回响,每一下都像是战鼓敲响,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节奏,仿佛每一步都藏着某种不善的信号。
他的眼神,犹如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那目光就像两把尖锐的冰锥,直直地穿过人群,紧紧地盯着李逸,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李逸走去,那身影带着一种压迫感,就像一片乌云朝着太阳压过去。
周围正在忙碌的工人们听到这异常的动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他们有的放下手中的陶土,有的停下推车,目光都不自觉地朝着这边投来。
不过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是偷偷地瞥,眼神里有好奇,更有担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张麻子带着一身的戾气走到李逸跟前,然后 “嘎吱” 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他那粗壮的胳膊一甩,就往胸前一抱,那姿势活脱脱像一只正在炫耀自己领地的大公鸡,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他故意把脖子梗得老长,脑袋微微扬起,扯着嗓子,将声调提得高高的,那声音就像尖锐的哨音,在厂房的每个角落回响:“你看看你,瞧瞧你这副熊样儿!
搬个陶土都这么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没吃饭啊?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这陶瓷厂的生产任务有多紧?
要是因为你这慢吞吞的样子耽误了厂里的生产,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哼,你要是担不起,就别在这儿给我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