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黄道婆邀请纪永灵参观了自己置办的纺车和织布机。
她说:“你上次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也明白,我不能一直养着她们,她们应该有自己的手艺来养活自己。你看看我这织布机,怎么样,是不是和常见的织布机有所不同?”
纪永灵看着眼前这个像古代南方木床似的脚踏手工木织机,一时有些发愣。这种织布机她以前倒是在博物馆见过,可是如今再看,感觉却不一样。
她仔细的观看着这个古老而厚重的织造工具。它的机身是由坚实的木头打造,上头木质的纹理清晰可见,还留有深深浅浅的岁月痕迹,上头还留着织了一截的布。
这种织布机是用脚踏提综开口,手投梭完成织造过程的,是古代最常见的样式。
别看这些结构都是木质材料做的,但价格却不菲,一般农户家的女子出嫁,娘家都未必有钱可以陪嫁一台。
如今织成一匹布的工序非常复杂,不算前期的轧花、弹花、纺线、络线、浆染、经线、刷线等工序,单是织布就要再经过作缯、闯杼、吊机、栓布、织布、了机等十几道工序。
所以古老原始的男耕女织生活,听起来充满诗意,其实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不过,纪永灵实在没看出这台织布机有何不同。
黄道婆见状,撩起衣襟,端坐于织布机前,轻轻踩动了一下踏板,织布机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双脚踏板上下交替,双手翻飞轮换着操纵机杼和梭子,梭子穿梭往复,织布机上的布一厘一厘渐渐延长。
“光阴如梭”,纪永灵莫名就想起了这个美妙成语,黄道婆手下的“梭”在纪永灵眼里突然也变得异常光辉起来。
黄道婆织了几下,看纪永灵还是一脸茫然,不知在想什么,便笑笑说:“想来你这丫头不曾织布,看不出门道。上次听完你的话,我左思右想,我们人来这世间到底是为什么?
有人说,人来这世间是为了受苦,也有人说为了留下根。那么多大师都参不透说不清的东西,我这个俗人就更参不透了。上次你走后,我想南边的‘棉神’黄道婆能给这世间留下些东西,就算是没有辜负自己来这世间一趟。
虽然我给人家棉神拾鞋都不配,但我也不想辜负‘黄道婆’这个名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人家可以的,我也可以。我年轻的时候很眼热人家家里能有个织布机,毕竟能织布的家里,日子都算得上还可以。
所以我就买了一台旧的织布机,东捣鼓西捣鼓,总算没白费功夫,对这织布机做出了一些改动。你看看,以前我们的织布机都只能织平纹,现在我给它加了综框,可以织出三综!”
“哦?可以提综?那不是和南边的提花机有些像?”纪永灵来了兴趣,低头就看机子上的那几寸织好的布。
黄道婆摇摇头,说:“那可比不了!再说那提花机要两个人才能操作,我这个只要一个人就行!”
“很好,很好!”纪永灵摸了摸那织布机,真诚地赞叹道。
黄道婆也有些自豪,指着那些布说:“以后,我这里收留的姑娘,就靠这纺线织布为生咧!肯定饿不死!”
纪永灵点点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