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我......”他结结巴巴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我明明拿住了......只是不小心——”司小郎君的背抵上了身后的人墙,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身后五六个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是做局害我。好端端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出来一只猫,好巧不巧的在我交还镜子的时候吓我!”
伙计气的直跺脚,语气也厉害三分,“您可不能砸坏了东西,还冤枉人呐。那野猫又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从不养猫。按规矩,您要赔钱,不然,我要掉半条命。”
“周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可姓司!等我回去告诉父亲,要你们好看!”司小郎君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回头盯着铺子后面优哉游哉收拾地上的镜子碎片的伙计恨的咬牙切齿。
那伙计并不理他,只是摆好了碎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司小郎君要是想走出这里,还是请先拿出赔偿的钱来吧。”
“你——”“诶?你们这儿唱的是哪一出啊?”被这边吵闹吸引来一大堆好事者围拢,其中也包括方宁、沈昱。
方宁从人墙外探进身来,走到铺子前,眼睛淡淡瞥了眼四神镜,好整以暇的看向伙计。
行家里手往往一个眼神便通透。伙计明白意思,打量了方宁两眼,犹豫着点头道:“碎了便也不值钱了,您请吧。”
方宁随意拿起镜子端详,在手中掂量一会儿,自顾自地道:“四神铭文镜,外圈铭文有仙山字样,内圈四神,确实有隋唐风格不假。然而,此镜铭文力度、镌刻工艺应是当朝所铸造。自汉代以来的四神镜,其工艺水平逐步降低。到了本朝,工匠们普遍开始减少锡的成分,增加铅的含量,四神镜的硬度、重量也随之降低。”
“不过这面四神镜倒是注意了这点,弥补的尚可,只可惜锡的含量依旧有所欠缺,镜子表面上出现了泛黄或泛红的迹象。你看它锈色层次感分明,红斑自然,怕不是前朝所铸,而是前年所铸呢。”
她说话间,沈昱已经用了点机关小技巧将少年周围的几个大汉放倒。
那铺子里的伙计见形势不妙,转身便想跑,却一把被方宁拎住后衣领,“古玩圈做局坑人的规矩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位娘子,行行好,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方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那少年。
“让他给我滚!”少年沉着脸答。方宁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那伙计没了力气,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两个头:“好、好,多谢郎君大恩大德,小的这就滚!”伙计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了,四周的人没了戏看,很快就也随之散去。
方宁两人携着少年趁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多谢二位侠士出手相救,我乃司府二郎君,二位叫我司宴即可。”司宴离了古玩铺子,倒是有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气势。
沈昱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我昨日似乎在选锦魁时见过你家的名字。”
“今年锦榜探花,正是司家的‘织金’,”司宴笑吟吟地说,“二位是我恩人,如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方宁与沈昱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二人确实有事相求,还望司小郎君不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