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欢对邓世子的爱妾几乎没一点印象,也许是她故意乔装打扮过了。
她只知道那是一张流露着惊慌的脸。
是的,是惊慌。
那女子做普通妇人打扮,虽是恶狠狠地咒骂着她,可神色里并不见多少恨意,反而惊慌更多。
当然,予欢觉得,若对于头一次害人或是头一次作恶的人来说,不管是惊慌还是害怕都是正常的。
可重点就在于,她们之间并无要让谁去死的仇恨。
予欢有些狐疑地道:“我与邓世子无冤无仇,更不曾见过他的爱妾,更不用说有什么龃龉,她为何要如此恨我……”
临安不敢看予欢的眼睛,他组织一下语言才委婉地道:“自打邓世子不良于行了后,整日里拿他的妻妾撒气,她们……”
予欢听着更不对劲儿,转而抓住了关键,“邓世子不良于行了?他怎么不良于行的?”
上次见邓世子跑起来飞快,一身肉都要飞起来了,看他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不良于行了呢?
予欢脑中快速的略过什么,待她要去抓住的时候却又溜走了。
临安可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怕多说多错一会儿露馅了,到时候主子那关可不好过。
当即道:“夫人,我们得出发了,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属下还得去前头探探路。”
予欢刚要开口再问,可临安说完就放下车幔,跳下车去了。
临安感觉逃过一劫似得,暗暗呼出一口气。
予欢伸手挑开车幔,看着外面那无边的夜幕,她道:“我们还有多久到家?”
如白小声道:“回夫人,咱们暂且不能回京,还需要些时辰才能到,您先躺会养养神儿吧。
夫人有什么疑问,等二爷醒了的,夜路少说话为妙。”
予欢:“……”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感觉他们怕她问些什么似得。
可她关心的人还是要问一问,她才能放心,“文脂呢,如云和如影她们呢?”
如白倒是痛快地回答了她,“夫人放心,她们都安好,二爷让她们暂且回去了……”
予欢张口欲言,既然文脂她们都能回去,为什么要带着她。
可是,她想到刚刚临安说走夜路少说话,她虽然不知缘由,可也知道,一般夜路不安全。
予欢不是不知轻重的,既然小叔带着她,想必定然是有深意的。
得知文脂她们安好后,予欢不由担忧起梓隽的伤势来。
她伸手去摸梓隽的额头,看看温度有没有再升高。
只是眼前光线乌黑一片,她的手也失了准头,却摸在了两片柔软的唇上。
那滚烫的温度在指腹上迅速蔓延到了头顶般。
予欢仿佛被灼了般,立即缩回手,心口咚咚咚急跳不止,面颊也烫了起来。
她似是做了坏事般,浑身都紧绷着。
予欢发现自从那晚过后,她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对了。
像是通晓了人事后,她有些过分的敏感了。
虽然以前她也一直与小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脑子里从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予欢再不敢再乱动一下,她为自己这些复杂的心绪而感到无比的羞愧。
这若让小叔知道,不知会如何想她……
可转而,她忍不住抚向自己的腹部,她无法感受到她。
予欢早已接受了这一生无缘为人母的事实,不曾去关注孩子以及孕中妇人等等相关的事情,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无法判断孩子是否还在。
她怕了喜欢做弄人的天意,不敢有所期待。
现在她的小腹里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她战战兢兢的只希望她是安好的。
另外,邓世子的侍妾与沈婉嫆有没有关系呢?
予欢枯坐在黑暗的马车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
在马车摇摇晃晃中,也可能是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她无法抵挡席卷而来的疲倦和困意。
予欢靠着马车渐渐的睡了过去,夜凉如水,她穿着的衣裙单薄。
身上阵阵发冷,本能的想要寻找被子,捞空了一把后,她迷糊的想起此刻是在马车里,怎么会有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