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手神农”道:“琪儿,你有所不知,这奇门秘境需要十二年才可开启一次,不仅要有‘奇门之钥’,而且还须有……什么人,竟敢在外窥探!”慕千秋猛然收住话语,断喝一声,将手中茶杯朝窗外疾射出去。
“噗”的一声,窗纸被茶杯击破,紧跟着“圣手神农”飞身而起,一个箭步便已破门而出。
易琇琪与袁秋岳担心慕千秋的安危,也急忙起身追出屋外。
“隐仙雅居”之外一片漆黑,仅有从屋内透出一丝光亮,残月也躲入云中,四下暗寂无声。
“圣手神农”定目观瞧,但见十余丈外似有一个人影一闪即逝,他并未多想,展身形飞纵而起,朝暗影逃遁的西南方疾追下去。
易琇琪见外公孤身一人追赶而去,恐其遭遇不测,沉声道:“无念,你在此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已似娇俏的飞燕,掠入茫茫黯夜之中。
袁秋岳望着易琇琪逝去的方向,痴立片刻,不由扼腕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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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手神农”虽以医者自居,但轻功居然也颇为不凡,只见他身似电闪,脚底生风,犹如驭风驾雾一般,仅片刻工夫,便已追至“观天石”前。然而那被追踪的人影却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慕千秋左右环顾,四下搜寻,但却一无所获,正在犹疑之时,猛听得“观天石”背后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嗓音居然十分耳熟。他急忙转到数丈高的巨石后边一看,顿时惊得打了一个冷颤。原来“观天石”后边竟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而这个人正是“戏蝶太保”颜枫!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圣手神农”不知所措,他伏身探了一下鼻息,那颜公子业已断了气,前胸有一个深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恰在此时,不远处有灯火闪动,并疾速朝这边奔来,眨眼之间便来到近前。来的人竟然是颜公子的两位随从。其中一人举着灯笼向前一照,刹时惊得面无人色,他用手一指“圣手神农”,怒喝道:“你……你……你杀了我家公子,慕千秋你好大的胆子,‘冥灯’主人一定会来取你的狗命,你等着瞧吧!”言罢,二人丢掉灯笼急匆匆飞遁而去。
“圣手神农”一拍额头,不禁叹道:“真乃祸不单行,眼下可如何是好?”
脑中正胡乱想着,易琇琪寻迹赶到,一见眼前的一切,也惊得呆立当场。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外公,这颜公子可是适才窗外窥伺之人么?”
“圣手神农”点了点头。
易琇琪秀眉一凝道:“即便是他偷听到那个‘奇门之钥’秘密,你也不用杀了他吧?”
“圣手神农”一摇头道:“琪儿,此人并非外公所杀,恐怕是有人存心嫁祸与我。”
易琇琪闻言愤然道:“如何会发生这种事,莫不是外公与什么人结了仇怨不成?”
“圣手神农”道:“这一时半刻我也很难理清头绪,不过颜公子一死,他的叔父‘冥灯’主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隐仙谷必然血流成河、死伤殆尽!”
易琇琪闻言一懔,道:“那我们将如何应对?”
“圣手神农”道:“看来隐仙谷已非久留之地,我们速速回去商议一下,及早做出打算方为上策。”
易琇琪点了点头道:“那颜公子的尸身将如何安置?”
“圣手神农”道:“待天明之后,我们再来妥善收殓,你将无念一人留在‘隐仙雅居’甚是危险,万一那凶徒折返回去,岂不悔之晚矣?”
易琇琪顿时花容失色,未及开口,人已似脱弦之矢,朝归路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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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岳独自一人在“隐仙雅居”外徘徊良久,心中焦急难定。眼见着“圣手神农”与易琇琪追踪窥伺之人迟迟未返,一时间思绪不宁,倍感忧心。
不知从何时起,袁秋岳对易琇琪似乎已颇为依赖,仅分开片刻,便会使他怅然若失,心生惶恐。
正在纠结之时,忽闻远处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哭泣之声,这声音凄婉哀怨、飘忽不定,在夜风中悠悠回荡,令人闻之周身寒栗。
袁秋岳暗自纳罕,忖道:“这夤夜荒谷,哪里来的女子啼哭,莫不是有夜行人乘机潜入,劫掳了谷中的良家女子意图不轨么?不行,我必须前去一探究竟,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也绝不能对此坐视不理!”想罢,他顺手抄起一把庭院中闲置已久的铁铲,大踏步的寻声而去。
夜风袭袭,霜露微寒。
在斜叉小径深处,一个白衣妙龄女子,蜷偎在一棵矮树旁,以手掩面,轻声抽泣着。她那悲切娇柔的声音,幽缓廻绕,似在撩人心魄。
袁秋岳在其不远处定身站住,凝目打量这个神秘诡异的女子,但见她一身缟素,身姿绰约,玉腕微露,嫩白如脂,虽看不清面容,但想来必是一位绝色倾城的娇艳佳人无疑。
那女子听得有脚步之声,不由止住哭泣,面现惊慌之色朝这边看过来。
袁秋岳又向前走了两步,惟恐她受到惊吓,便放轻声音道:“这位姑娘,你可是这谷中之人,因何黯夜时分,在这荒野险恶之地独自哭泣?”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借月色的微光上下仔细端量了袁秋岳一番,见来的竟是一位剑眉星目的俊逸男子,似乎安心了许多,随即轻抖衣袖拭干泪水道:“小女子是二十里外颜家堡人,贱名唤作月朦,却不知这位大哥又是何人?”
袁秋岳道:“在下无念,目前暂时寄住在这‘隐仙谷’内,适才听到姑娘啼哭之声,一时心奇,随来这里一探究竟。”
白衣女子以手轻抚前胸,舒了一口气,道:“幸而遇到大哥你并非歹人,不然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秋岳道:“姑娘,你是如何到了这谷中,莫非当真遇到了歹人不成?”
白衣女子听得此言,又开始悲泣起来,一边垂泪,一边哭诉道:“我乃家中独女,与老父相依为命,日子虽过的清贫,但也其乐融融,数日前,堡中的一个纨绔公子,见我有些姿色,便强行下聘,欲霸我为第十二房小妾,小女子誓死不从,趁着守卫家丁不备,伺机逃了出来,我本打算投奔这附近的一个远亲,谁知一路上跌跌撞撞,竟闯进这‘隐仙谷’中,如今难辨方向,孤身陷入此荒谷野径,这让小女子又惊又怕,这才在此啼哭。”
袁秋岳听罢不由生出恻隐之心,他见这女子容貌秀美,双眸含泪,好似带雨梨花一般娇俏动人,并无半点妖邪之气,便不再疑心,于是说道:“距此不远处的河畔有一小屋,可让姑娘暂且安身一晚,现已接近子时,夜路难行,待来日天明,我再指点姑娘出谷投亲如何?”
白衣女子破涕为笑道:“大哥真是小女子的恩公,若不是有幸遇得大哥,今夜月朦必是要葬身毒虫猛兽之口,请恩公受小女子一礼。”一边说着,一边顺势伏身叩拜起来。
袁秋岳慌忙将铁铲背在身后,疾步走上前来,将那白衣女子颜月朦搀扶起身。
颜月朦抬起螓首凝望去,不由得心头为之一颤,眼前的袁秋岳与她仅咫尺之遥,那冠玉之容俊逸绝尘,让她心如鹿撞,难以言喻。
袁秋岳见颜月朦痴望着自己,不由轻咳一声。
颜月朦醒过神来,顿时面蕴羞怯地垂下了头。
袁秋岳甚是细心,一边从旁宽慰,一边为这美艳的女子引路。他打算先将颜月朦送到河边小屋,而后再折返回‘隐仙雅居’。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冒然将一个陌生女子带去见易琇琪与“圣手神农”,这样不仅唐突,而且也会带来诸多不便。毕竟自己也算是外来者,如何能擅自替别人做主呢?
颜月朦性情十分乖巧,一路上温从地跟随着,对袁秋岳的偶尔发问,尽都坦然回应,而且心情似乎也缓和了不少,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二人业已来到河边小屋之前。
小屋内甚是黑暗,袁秋岳先行进去将油灯点燃,之后把颜月朦让入里边,并陪她在木桌前坐下来,随手倒了一杯“百花仙露”递了过去,而后道:“姑娘,你一个柔弱女子一路奔逃至此,眼下想必一定饥乏难耐,快饮下这杯花浆,或能助你消解些许劳顿。”
颜月朦羞赧地接过杯子,道:“多谢无念大哥,月朦能邂逅大哥这样的敦厚君子,实乃三生之幸。”
袁秋岳一摆手道:“姑娘过誉了,扶危济困,乃为人之本分,在下焉能对孤弱女子弃而不顾,不与援手?”
稍一停顿,袁秋岳又道:“此乃我平日暂居之处,姑娘如不嫌弃便在此委屈一晚,待明晨一早,在下便亲送姑娘出谷?”
颜月朦道:“大哥将卧榻让与月朦,那今夜你又能去往哪里安身?”
袁秋岳迟疑了一下,道:“月色皎洁,云高风轻,今晚我便在林中听清泉流响,岂不也是一件乐事?”
颜月朦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起身道:“月朦怎能忍心让无念大哥为了我,在野外经受一夜寒露之苦?不如大哥也留在屋中,你我品杯中甘露,闲聊风月直至天明如何?”一边说着,一边朝袁秋岳这边靠了过来。
袁秋岳忙起身道:“此事万万不可,夜静更深,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岂不毁了姑娘你的清白之誉,无念实不敢如此不识分寸。姑娘还是早些安歇吧。”言罢正欲转身离去,谁知那月朦姑娘竟扑入了他的怀中,娇声啼哭起来。
这一下可让袁秋岳慌了手脚,连忙问道:“姑娘因何又要再放悲声?”
颜月朦一边扭动那令人消魂的腰肢,一边泣诉道:“无念大哥丢下我一人在此,形单影只,月朦焉能不怕?小女子恳求无念大哥,不要弃我而去,莫让月朦一人独守于此可好?”说着,一只嫩藕般的手臂已揽住袁秋岳的脖子。
袁秋岳听她哭得楚楚可怜,一时间亦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那颜月朦的眼中突然透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抱住袁秋岳脖子的玉手上,竟多了一根蓝汪汪的毒针,而这根毒针,离他的死穴仅有半寸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