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冥灯鬼判”,身子竟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双足落地后又“噔噔噔”一连退出了七八步,才算站稳脚跟。
“冥灯鬼判”惊呆了,在场所有的宾客也都惊呆了!
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一掌将颜子虚震退一丈多远,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俊生公子。
“冥灯鬼判”惊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混入鬼府到底意欲何为?”
袁秋岳冷然一笑道:“我只不过是‘隐仙谷’中的一个无名少姓之辈,若不是你们鬼府先行掳走了我的至亲之人,小可又岂会冒然来此造次?!原本在下本不打算觍颜在此攀龙附凤,但月朦小姐对我情深意重,我又岂能忍心辜负她一片痴情,今日无念一片至诚欲与她结为百年之好,可你却存心刁难,并出手狠毒致使月朦身受重伤,而今你反倒质问我意欲何为?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冥灯鬼判”被叱问得一时无言以对,竟呆然怔在那里。
颜月朦此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惊、喜、忧、怨一股脑都拥上了心头。她没想到自己爱郎的武功居然高到如此地步,竟能将修为已臻魔境的爹爹一掌震飞,这委实令她惊骇无比,她原本以为“无念”不过是一个初窥门径的孱弱郎君,如今看来,他明明就是身怀绝世奇功,深不可测的盖世奇英!
如此一来,颜月朦已无须担心爱郎的安危了,但是令她纠结的是,在此之前莫非无念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么?这让她一时半刻无法释怀。不过由于伤势过重,胸口疼痛如裂,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袁秋岳高声向四下喝道:“诸位前辈,自此刻起,颜月朦便是我无念的妻子,因其有伤在身,请恕晚辈失礼不能在此奉陪,在下亟需为她疗伤,如若谁敢拦阻与我,那可别怪我翻脸无情。”话毕,人已快步来到颜月朦近前,伏身将她抱起,头也不回的朝厅堂外阔步而去。
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人去阻拦他,因为袁秋岳的气势,已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个满面煞气的年轻人,傲然无惧地带着颜月朦离开这里。
待袁秋岳离去多时,“冥灯鬼判”才回过神来,他一时也无法应对这尴尬的场面,一对新人已经愤而离开,接下来的仪式将如何收场?
正在颜子虚不知所措的当口,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颜灯主,你将我等邀请到鬼府来,就是为了看你卖弄威风么?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各位一个交代,不然你的那盏‘冥灯’也到了该熄灭的时候了!”
“冥灯鬼判”闻声向四外环视一周,喝问道:“何方鼠辈,胆敢在此大放厥词?!”
那个声音乃是用“千里传音”发出,因此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是发自何人之口。
颜子虚见没人回应,浓眉一凝喝道:“既然口出狂言,何以不敢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中年秀士缓步走了出来,面上透着阴笑道:“颜灯主何必动怒,今日鬼府招婿本是喜事,怎奈你刚愎自负,横加刁难,并掌伤亲女,岂不令世人齿冷?”
“冥灯鬼判”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感觉颇为陌生,不由问道:“阁下何人?妄图在此教训老夫?”
中年秀士道:“在下乃‘红鸾教’门人,听闻颜灯主今日在此招婿,特带薄礼前来道贺,谁知我等乘兴而来,却看到败兴之事!”
“冥灯鬼判”听罢冷笑数声,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既然为那个无念出头,想必他定是你们‘红鸾教’的党羽无疑,他谎称不会武功,并利用我女儿私闯禁地,意图不轨,我焉能任由他在此瞒天过海?!”
中年秀士仰面大笑起来,声音尖利无比,刺的众人耳鼓作响,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声,道:“颜灯主,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然看不出你那女婿真正的身份,他不仅不是本教之人,而且还是我‘红鸾教’的煞星!如果他不离开,今日你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但那煞星既然与你反目,你可是在劫难逃了!”
“冥灯鬼判”眼神一阵游离,问道:“那‘无念’到底是何许人?”
中年秀士面色冷森,用“传音入密”道:“他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一人,免得惊吓到旁人,你这个女婿便是江湖第一魔星‘摧—花—公—子!’”
“冥灯鬼判”闻言大吃一惊,急问道:“这怎么可能,我听闻此人已经丧命在‘凌霄峰’下,如何还能到了我鬼府之中?”
中年秀士道:“这由不得你不信,适才你与他交手,还试不出他的深浅么?如果我看的不错,他适才那一掌已经震伤了你的经脉,若不是你内力深厚,想必早已丧命当场了!”
“冥灯鬼判”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凭那‘无念’神鬼莫测的一掌,看来这中年秀士所言非虚,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一时糊涂,不仅没能笼络住这个难得的乘龙快婿,还下重手打伤了自己的爱女与其反目成仇,真是令人懊悔不已!从眼下形势来看,‘红鸾教’那伙邪徒定已混迹与宾客之中,意图伺机将鬼府一举剪灭,如今我身负重伤,不知能否降得住这帮妖孽,如果我料想不错,此番必是一场恶战!”
正思忖着,猛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疾目观瞧之下,但见那中年秀士,手执一只“紫金镢”,朝自己前额直击而来。
“冥灯鬼判”因受了内伤,又不知对方武功虚实,所以不敢硬接,急忙闪步避开来势,同时高声喝道:“叶总管,速速关闭厅门,布起‘冥灯引魂阵’!”
身后不远处的“血衣鬼卒”应声道:“属下遵令!”话音一落,只听得一阵隆隆之声,大厅门楣上,降下一道千斤巨闸,紧跟着周遭的窗户也都一齐被机关封闭了起来。不消片刻,大厅之中红烛尽熄,随之在不同方位,燃起了十余盏鬼气森森的冥灯。
“冥灯鬼判”一边与中年秀士交手,一边怪笑道:“邪教鼠辈,你没想到老夫在女儿大婚之日也设有埋伏吧?”
中年秀士并未停手,一边挥动“紫金镢”进攻,一边接言道:“看不出颜灯主竟然老谋深算,我倒是低估了你!”
“冥灯鬼判”道:“此阵原本是要防备我那女婿而设,未想到竟给你等派上了用场!”
中年秀士冷哼一声,道:“颜子虚,你休要高兴得太早,设不设阵你今日都将劫数难逃!”言罢,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哨响,再看围观的人群之中,传出一连串的爆响,紧接着红雾飞散,尘烟弥空,刹那间便已倒了七八个。
“冥灯鬼判”惊声道:“尔等邪徒太过阴毒,竟然使用‘红鸾化功烟’,我鬼府上下定要与你‘红鸾教’拼个你死我活!鬼府弟子听令,即可施放‘引魂烟’全面御敌!”
命令一出,只见那十余盏冥灯疾速闪动,转瞬间便形成了一个灯阵,将所有人尽皆困在阵中,未待人们回过神来,那四方的冥灯竟一齐“扑哧哧”喷射出青绿色的浓雾,把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引魂烟”非同小可,不仅能让人顷刻间丧失内力,而且嗅入此烟者还会心智迷乱,敌友不分。
没等真正交手,双方手下业已分别折损了大半。
那个负责看管易琇琪的家伙,此刻也瘫倒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正当易琇琪不知所措之时,忽觉背后有人用娴熟的手法解开了自己的穴道,而后轻声低语道:“易姑娘,不要惊慌,快快服下这两颗解药,随我一同躲到西南方的角落去。”
易琇琪听出是月影的声音,也顾不得多想,急忙接过药丸,并迅速吞了下去。未消片刻,便感觉浑身上下气行顺畅,原本松软无力的状况也已尽解。
原来,今晨一早,月影便打算趁众人忙碌之际,伺机去解救易琇琪,岂料监押之地竟增加了许多守卫,一时之间无法接近,无奈之下只好在那里苦等机会。
所幸接近正午之时,易琇琪被府丁押解至大厅,混迹在宾客之中,月影于是尾随其后,试图寻机而动。直到“红鸾教”发动攻势,双方各施毒烟,才让她有机可乘。
月影此刻心中异常纠结,眼下事态变化太快,未想到“红鸾教”竟然趁小姐大婚之日挟众来犯,而目前形势对“冥灯鬼府”十分不利,自己不知是该与灯主一起御敌死拼,还是应当带着易琇琪先行逃离这险恶之地。幸而适才隐身的位置较为偏远,不然也要被那“红鸾化功烟”放倒!
易琇琪服下的药丸一颗乃是月影昨夜所盗出的解药,另一颗是用来化解“引魂烟”的,没想到这两种药溶合在一起,居然可以抵御“红鸾化功烟”的毒气,这一点是月影刚才自己服用时无意中发现的,她心知只要能够不失内力,逃出此大厅亦不算难事。
在大厅的西南一角,有一个秘密出口,月影自幼长在“冥灯鬼府”,自然熟悉这里的各种机关,她牵着易琇琪的手,躬身前行,缓步挪移到这唯一的出口近前。
此时大厅内业已混战成一片,双方没有被毒烟熏翻之人,全都一齐加入了战圈。
“冥灯鬼判”虽然内伤较重,但凭借深厚的内力,与数十年的修为,依然与中年秀士战成平手。
“血衣鬼卒”叶承涣一直未曾离开颜子虚左右,他挥动单臂,极力阻挡从身后逼近的“冥灯鬼判”的“红鸾教”恶徒。
在外围奋力厮杀的是“冥府四鬼”中的“长臂鬼”孔茂与“蓬头鬼”冯渊二人,他们身上均未携任何带兵刃,只能赤手与强敌相抗,虽然掌毙了数人,但自己周身上下也都多处受伤。
因为无法辨别哪些是经过易容,冒名混入鬼府的“红鸾教”凶徒,所以在交战之时,根本无法放开手脚。
月影与易琇琪看着这场混战,心情却迥然不同。
对易琇琪而言,“红鸾教”的杀入,无疑是对自己颇为有利,因为这恰恰是逃离“冥灯鬼府”的最佳时机。鬼府中人无论生死,都与她毫无关系。
月影的立场则令她无法置身事外,毕竟她也是鬼府中的一份子,如果“红鸾教”翦除鬼府得逞,那日后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但她也自知,即便自己加入了这场阵仗,也根本无力挽回局面,更何况她还要兼顾易琇琪的安危。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猛听得那中年秀士高声断喝道:“颜子虚,我‘红鸾教’一向赏识你的武功和才干,如果你肯归顺本教,今日不仅会放你一条生路,而且还会保证你在本教中可以身居高位,不知灯主意下如何?”
“冥灯鬼判”怒叱道:“呸,尔等鼠辈邪徒,竟敢妄想吞并黑、白两道,我‘冥灯鬼府’可不是九大门派那些无能之辈,可以任由你等肆意宰割,今日在此你休想讨到半点便宜!”
中年秀士一阵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无情送你归西!”
“冥灯鬼判”哼了一声,道:“但愿你真的有这个本事!”言罢,一晃双掌,摆开架势等待中年秀士发招。
但那中年秀士却突然收住招式,负手而立,脸上还浮现出异样的笑容。
“冥灯鬼判”猛然惊觉不好,正想回身防范,但为时已晚,身背后顿觉罡风袭来,一记内劲十足的铁掌,狠狠地拍在了颜子虚的后心。
“啊——!”
“冥灯鬼判”痛呼一声,人已一头栽倒在地,口喷鲜血,无法站起。
一直在角落观战的月影惊得花容失色,他吃惊的并不是“冥灯鬼判”吐血倒地,而是那将他从背后打伤之人,居然是鬼府总管“血衣鬼卒”叶承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