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良翰,你再说一遍。”
容真十分认真,一板一眼道。
“什么?”
欧阳戎抬起头,露出有些迷糊的神色。
容真绷着脸,看了会儿装傻充愣的儒衫青年,开口:
“能听老前辈的琴曲……算了,你不知他,视他如井中蛙见天上月;你若知他,视他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欧阳戎点点头,含笑说:
“或许吧,其实在下也不是傻子,容女史想掌握此曲,是不是因为它关系到了浔阳石窟的布防。”
容真与欧阳戎对视了一会儿,微不可查的点头。
她垂眸:“算是一环吧,你为何如此问?”
欧阳戎微笑:
“总觉得这位老前辈不简单,而且浔阳石窟那边时间紧,若只是单纯学琴曲,容女史岂会空耗时间在这上,很简单的道理。”
容真却是反应淡淡,露出一声讥笑:
“哦,本宫还以为,你会自恋暗想,本宫找你学琴曲,是有别的一些心思呢……看来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好,很好。”
欧阳戎怔了下。
不等他开口,容真突然说:
“既然你猜到了,那也不瞒着了,老前辈和他的曲子,涉及到东林大佛的核心,本宫越快学会越好。”
欧阳戎问:“是不是最好在大佛落地前学会?”
容真一声不吭的点点头。
欧阳戎又问:“之前听说的那个特殊名额,是不是也与它有关?学会此曲,对你而言才算稳了。”
容真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少顷,微微点头:“嗯。”
欧阳戎脸色认真起来:
“那还等什么,时间紧,任务重,我再弹几遍,你好好听。”
容真突然问:
“你就不问,这特殊名额到底是什么?浔阳石窟的真正布防是什么样的?”
欧阳戎摇头:
“容女史会说,早就说了,不说,自然有自己道理,不多问。”
容真深深看了眼他:
“其实你教的琴曲,我已经会了,更精髓的东西,你弹再多遍也没用的,像老前辈说的,需要悟性。”
欧阳戎笑说:
“一次不行,就多次,总会有收获的,悟性强求不来,但是咱们用笨方法。”
“你为何对本宫耐心这么好?”
欧阳戎刚要皱眉,容真立马说:
“本宫就受不了所教之人这么笨,本宫厌蠢,不过欧阳良翰,你刚刚的话其实不算错,在老前辈所教琴曲这块的悟性,本宫确实有点欠缺。”
“容女史到底想说什么?是想拖延时间偷懒,等楼下老前辈的琵琶会结束,回去休息对吧?怎么和元长史一样偷懒。”
“荒缪,懒得和你说。”
欧阳戎笑了笑,继续调琴弹奏。
容真板脸了会儿,忽然道:
“浔阳石窟那边的布防,不是不能让你参与,不过得经过一次司天监的身份排查,每个接触浔阳石窟核心布防的人,都需要经过一遍,这是惯例,之前不让你接触大佛核心,不是针对你,而是司天监外的所有人,都不可知道,这是规矩。”
欧阳戎问:“易指挥使也是吗?”
“嗯。玄武卫、白虎卫的几位将军都排查过了。”
欧阳戎笑说:“确实得仔细查查。”
容真忍不住道:“再说一遍,不是针对你。”
“在下知道。”
容真又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关于大佛落地日期的,我和宋前辈有些不知是否成熟的想法,有益于布防,明后两日你有无时间,来一趟浔阳石窟,我们闭门商议下。”
欧阳戎眯眼道:“好,后日上午吧。”
“好,继续弹琴吧。”
容真轻哼一声,有些理所当然的闭目吩咐。
欧阳戎习惯了她傲娇,笑若春风,继续抚琴。
……
翌日。
欧阳戎没有去浔阳石窟。
今日难得休息一次,他在江州大堂忙完,抽空提前去了一趟幽静小院,陪伴绣娘。
“小心台阶。”欧阳戎把门前欢喜迎接的赵清秀小手牵起,一起走往后院,他温声解释:
“我晚上得早点回去,陪婶娘吃饭,好多天没在家吃晚饭了,不太好。”
“嗯嗯。”赵清秀抱住他胳膊,微微仰头朝着他,笑吟吟的。
来到主厢房,欧阳戎看见桌上有些针线。
“这是什么?香囊?”
【算是,其实是护身符,我想给你和谢姐姐做一枚】
欧阳戎不动声色:
“谢姐姐?”
赵清秀浅笑,写字:
【放心,生辰礼送出去,不会提前打乱檀郎的事情,对了,已经做好了一枚,檀郎拿回去吧】
欧阳戎点点头,拿起护身符看了眼。
其实就是一个小号香囊,里面还有一些祝愿词。
欧阳戎打开后,抽出小纸片,看见上面写有四字:
长毋相忘。
除此之外,还有一首《诗经》上的雅诗,算是祝福情人的……还别说,绣娘的字确实不错,但是目盲写字确实也不方便,能看出,她废了很多张纸,才抄写的相对端正。
欧阳戎看了眼赵清秀还在制作的小师妹护身符,抿了抿嘴。
“辛苦你了。”
他轻声说。
正在低头收拾桌子的赵清秀,身影顿了顿,又继续收拾,背影轻轻摇头:
【是檀郎辛苦了,想借助家里婶娘的生辰礼,把我带至姐姐妹妹们面前,我却待在院子里,什么也做不了,我心头难受】
欧阳戎用力摇了下头:
“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槐叶巷那边,我来,只要你不介意我身边已有女子就行。”
赵清秀忙着摆手。
【不、不排斥,只是有歉意,对那位谢姑娘】
“歉意?”欧阳戎奇问。
赵清秀咬唇不语。
又写道:
【檀郎如此努力,我也不会辜负的,我、我也会努力的】
欧阳戎只道她说的努力,是指这种类似护身符这种讨好小师妹之事,安慰了几句。
少顷,温存了会儿,准备离开幽静小院。
走前,赵清秀把护身符塞进他怀中。
而没有别在他腰间。
欧阳戎了然,默默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