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六、暴风雨前的宁静(1 / 2)

<b>inf</b> 没有任何的征兆。

江南道江州一隅,位于云梦泽下游的龙城县。

这两日迎来了一场雨水降临。

没有雷声。

只有雨。

起初,稀稀疏疏,小雨。

第二天,滴滴答答,大雨。

又过了一天,哗啦哗啦,磅礴大雨。

就在龙城县百姓与县衙上下渐渐忧心忡忡之际,天空突然放晴。

雨停了。

黄昏时分,乌云散去,雨过天晴后的天际,橘黄的火烧云分外亮眼。

配合着落日的景幕。

格外的绚丽华美。

就像是历经磨难后的奖励一般。

站在湿漉滴水屋檐下的县衙官吏衙役们面色一松,对视一眼,流露些喜色。

县城不少地方,大街小巷,人们松气欣喜的这一幕都时有发生。

落日的美景,让不少屋檐下的人都看出了神。

因为除了尚不懂事的孩童外,久经蝴蝶溪喜怒无常水患折磨的龙城本地人,对于梅雨季的任何一场雨水,都抱有天然的谨慎。

按照老人们对二十四节气的经验预计。

这应该是梅雨季的最后一场大雨了,眼下似是终于落幕。

直到此刻,梅雨季以来一直堆压在龙城县官民们心头的压力大山,才终于释放出来。

“下了三天,终于停了,明府,好个晴天,好个晴天啊。”

县衙大堂,刁县丞的脑袋宛若鸭脖子般,探出屋檐,有一连串屋顶的积水打在他眼皮上。

老县丞却脸也不抹,奔向空地上,手舞足蹈,转头朝大堂内严正以待的欧阳戎等人报喜道。

后者们的脸色,依旧残余一些不久前大雨磅礴时的严肃紧张。

此刻,欧阳戎,燕六郎,柳阿山等人没去看院子空地湿漉青石板上滑倒的刁县丞,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长吐一口。

“明府,过两日就要换节气了,这梅雨季终于是挺过去了。”

燕六郎转头笑道。

欧阳戎置若罔闻,偏头道“上游水则碑的最新水位消息,传回来了吗?”

柳阿山组织了下语言,点头道

“老爷,还在路上,半个时辰前才刚传回的讯报,弟兄们快马加鞭的话,下次传来讯报,应该还要一个时辰。”

欧阳戎点点头,环视一圈气氛松懈起来的县衙大堂。

除了他与刁县丞燕六郎等人外,县衙各级官吏也在严阵以待。

因为欧阳戎从下山上任龙城之初,就格外重视,并且提前不厌其烦预警的缘故。

这两日,梅雨季这一场似是最后的大雨,龙城县衙上下都格外紧张。

整装待发,各就各位,做好了又一场洪水到来的心理准备。

所以刚刚一整天,县衙大堂内的气氛都颇为压抑,欧阳戎坐镇中枢,调动指挥。

而上游检测水则碑的小吏们,也全天快马加鞭,源源不断派人传来消息,及时更新欧阳戎划定的水则碑目前的最新水位。

而半个时辰前,大雨还没停时,最新一次水则碑的水位线颇高,是接近危险线的。

眼下,这场大雨终于收尾了,似是也预示着涨水的停止。

“继续监督水位,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至于其他人……”

欧阳戎环视一圈县衙大堂,从一张张疲倦又放松的面孔上扫过,他顿了顿,点头道

“大伙暂时先回去休息吧,吃个晚饭,都辛苦一天了,不过晚上值班的同僚记得按时到岗,县衙得有人看着……”

欧阳戎唠叨了两句,严肃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挥挥手,放众人下值去了。

又叮嘱安排了下,欧阳戎最后一个离开县衙大堂,在县衙大门遇到抱伞探望的叶薇睐。

后者小脸满是担忧,鬓角湿漉,似是等他已久。

欧阳戎抿嘴,低头揉了揉她的白毛小脑袋瓜子

“我没事,雨也停了,别担心,走,回家吧。”

欧阳戎回望了一眼落日黄昏下的鹿鸣街,他轻吐一口气,扭头带着叶薇睐返回了梅林小院。

书房内,刚用白毛丫鬟递来的热毛巾擦一把脸,欧阳戎耳朵微动,转头看向院子后面的梅林方向。

“唔,主人,苏家小娘子又在唤你哩。”

水盆前背身的叶薇睐脑后双马尾一甩一跳,她回过头挪笑了句。

“多嘴,讨打。”

欧阳戎撇嘴将毛巾丢还给眨巴眼睛的叶薇睐,整顿了下仪容,拎起一副棋盘,转身出门,循着悠悠琴声而去。

叶薇睐擦擦手,轻车熟路的跟在他身后

欧阳戎带着白毛丫鬟,来到梅林间的雅亭,绕过影壁。

果然,一位面色澹淡的梅花妆小女郎正在垂目抚琴。

包子脸小侍女穿鹅黄襦裙,抱膝蹲在亭内一只红泥小火炉前,朝炉内傻乎乎的嘟嘴吹气,生火煮茶。

叶薇睐似是早有所料,掏出一把准备好的小团扇走上前去,蹲在彩绶身边,帮忙扇风点火。

不过很显然,二人中出了个小笨蛋。

欧阳戎与苏裹儿没去在意两个丫头。

二人甚至没去抬头去看对方。

苏裹儿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眼,葱指勾弦。

欧阳戎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摆放好棋盘,抓了把黑色棋子,不时转头看一眼亭外逐渐笼罩的夜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只要是欧阳戎无事,下值的早,双方时常在傍晚梅林内小聚。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互为邻居的两对主仆倒是颇为默契。

“前两日,你怎么没来?”苏裹儿瞥了眼他。

“在忙。”欧阳戎头不抬,“嘎哒”一声落下一粒黑子。

男子的举止随意,苏裹儿习以为常,放下宝琴,伸手抓过白子棋盒,准备手谈一局。

她看了眼棋盘,捻子的手顿住。

“怎么又在下这叫什么五子棋的东西?”

“手下败将。”欧阳戎不抬头的轻吐四字。

“……”苏裹儿。

她深呼吸一口气。

最近苏裹儿惊讶的发现欧阳戎竟然并不会围棋,便准备教他,只不过教着教着,就被他带偏了,换了一种歪门邪道的玩法。

叫什么五子棋,后者还信誓旦旦说这才是黑白子的正统。

简直魔道中人。

苏裹儿黛眉浅皱

“那日随便教你一些黑白对弈的棋式,伱就能举一反三,明明对弈道有如此天赋,怎么还在执着其它乱七八糟的乡野玩法。”

欧阳戎点点头,又道“手下败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