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敌友难辨(1 / 2)

<b>inf</b> 谢令姜发现大师兄神态平静,说话的语气笃定。

她脱剑膝前横,从旁边座位上的锦盒中,碰出一杯凉茶,递给欧阳戎。

“大师兄喝点解酒。”

“又没真醉。”

欧阳戎失笑,不过面对正襟危坐、俏脸正经凛然不可侵犯的红裳美人儿,他还是老实接过茶杯,抿了两口。

谢令姜自红袖中取一方月白色的兰香手帕,目不转睛的认真擦了擦欧阳戎泛酒红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

“怪吓人的。”

“封了穴窍,血气酒气上行而已……”

欧阳戎随口解释,又话语顿住,眯眼细细体会

“不过这朦朦醉的感觉,确实奇妙,以前倒是很少贪杯,原来酒醉这样的,感觉行事说话都大胆了些。

“难怪士商各业都喜欢酒宴谈事,洞房花烛夜也喝交杯饮酒……”

“又说醉话。”谢令姜轻柔的敲了下大师兄的脑门,嗔啐了句“越说越不正经。”

“本来就是,酒壮人胆,不信卿且看。”

车厢内,欧阳戎迅速翻身,与谢令姜平排而坐,十分“硬气”的回了一句,

他仰头就倒在座位上,先拿起了她原来放在膝前的碍事的月光长剑,

醉卧美人膝,

欧阳戎两手交叉抱剑,后脑勺搁在了佳人那一双圆润紧绷的并拢两腿上。

“又不正经。”

谢令姜略慌,伸手要去夺剑。

欧阳戎守株待兔,抓住一只柔荑,大手覆之,按放在自己酒红胡渣的脸庞上。

不知真醉假醉,凝视佳人,笑吟一句

“世间茶叶三百种,不及婠婠最解酒。”

谢令姜脸红颊晕,低头,却撞上了下方卧膝情郎的眨巴醉眼。

“我……我看你是醉傻了,师兄大笨蛋。”

她螓首偏移,躲开欧阳戎趁醉大胆的滚烫眼神,小啐了一句。

欧阳戎抬手,给她撩了下耳边的秀发,顺手捏了捏圆润如水滴的可爱小耳珠。

谢令姜羞急抓住他大手,鼻子哼了声,她低头,两手的拇指轻轻抚摸欧阳戎手掌上的纹路,眼睛盯着,似在研究。

欧阳戎欲语。

谢令姜略忙的转移话题

“对了,大师兄讲讲今日晚宴的事,李正炎怎么憋不住了。”

“自然是图穷匕见,试探师兄我。”

“那师兄呢。”

“反正我喝醉了,说点胡话不过分吧。”

和往日几次宴会一样,欧阳戎笑说了下今夜酒宴上的醉言醉语。

谢令姜脸色若有所思

“所以大师兄如此笃定,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简单,不是单纯的靠拢效力。”

欧阳戎叹气

“他们这一行人精神气明显不一样,明明是失意贬官,却丝毫不见一点沮丧愤慨,这些天的一场场酒宴,但凡他们有一点怨色惆怅,我也不至于这般警惕。

“还有抵达江州那天,我迟到那么久,都耐心等待,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种种,不止是看对眼能解释的了,看来我目前肯定是对他们而言很有用处,

“我故意忽视多日,今日李工却再提此事,不是憋不住是什么……”

他回头,叮嘱一句

“绾绾,涉及浔阳王府的事,就没有小的。此前老师与沈大人寄来信件里的暗示,看来没错,我确实需要妥善接待,小心一些。”

谢令姜微微蹙眉,忧虑道“到底何事,难道是不利于大师兄,才拐弯抹角?是要喧宾夺主吗,排挤大师兄?”

欧阳戎立即道

“若仅仅只是喧宾夺主那就好了。怕就怕,他们有一些其他主张,而这主张,八成与浔阳王府当下的路线不符,否则有什么是不能明说的呢。

“定然是把我当外人了啊,可能是觉得我会碍事阻拦。”

他自嘲一笑。

谢令姜神色心疼的握紧住欧阳戎手掌

“若无大师兄的韬略神策,把握帝心,领着离伯父他们把握时机而动,岂会有现在起复的浔阳王府,隐隐之势,不逊色相王府多少,吸引天下士人。

“李正炎、魏少奇他们是关陇英才又如何?不还是舔着脸过来拜访王府。

“若他们此行所为真的是截胡排挤之事,要推翻否认大师兄,那就是他们不义,别说迟到、装醉了,大师兄怎么对他们都合理。”

欧阳戎沉默了会儿,似是出神入化发呆。

他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卧在佳人膝上。

眼下马车正在行驶,车身颠簸抖动,欧阳戎的脑袋也随着上方某处风景颠簸抖动,起初他没多想,眼睛盯着发呆,心中想着李正炎之事,

直到眼前一黑,细看,原来是一只佳人素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欧阳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去看羞涩女郎,他默默转头,望向窗外颠簸幅度与前者相比最小的阑珊夜色。

“婠婠当然这么想,与我亲近,私我也。或许在李公、魏先生他们眼里,浔阳王府作为太宗嫡脉,需‘天下为公’,我或许才是碍着‘大义’施行的人啊。”

谢令姜摇头“大师兄又在妄自菲薄,他们才是白眼狼,以‘大义’逼人。”

欧阳戎未答,轻轻点头

“嗯,看来哪怕有夫子默认支持我,但是在朝中的保离派文官之中,亦有一些人对于浔阳王府所走的路线有异议,或说有别的想法。”

谢令姜轻轻低头,朱唇距离欧阳戎耳朵只有一指宽距离。

吐气如兰

“大师兄不许再说醉话,至少对于李正炎他们递的帖子,离伯父和离大郎都是第一时间拒之千里,后来还告知了师兄,以你意见为准,

“他们也是站在大师兄这边,亦是觉得李正炎等人的身份棘手,会连累王府好不容易安稳的局面。”

“我没担心什么所谓的潜邸第一谋士地位被夺。

“而是觉得,内部各种声音难以统一的问题,不只是卫氏存在,夫子他们也存在。

“这次建造天枢、佛像的纷争中,李公、魏先生他们这些极端派贬出京城,就是这类分歧矛盾的体现,被卫氏轻而易举逐个击破……”

冷静讲到这,欧阳戎轻叹一声,呢喃

“另外,凡事哪有一成不变,我也不一定对,因为局势一旦变故,便是此一时非彼一时。”

看见大师兄沉思不语时,微皱的眉头,谢令姜眼底有些心疼。

却也不舍得打扰他思绪。

谢令姜转头,余光瞧了眼对面座位上的纸稿,随手拿起瞧了眼。

发现是燕六郎前些日子汇报而来的一份消息,纸稿上记有李正炎一行人抵达浔阳城那日,欧阳戎’迟到‘未赶来前,李正炎与几位码头汗巾劳工聊天的大题内容。

燕六郎事无巨细的打听,递交到了欧阳戎手里。

“这是……”她好奇嘀咕。

欧阳戎没有转头,眼睛出神注视着车厢天花板,随口道

“那日,李公向码头劳工们问了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除此之外,还有浔阳物价,渡口搬运一日的工钱。

“特别是,还问了问双峰尖运河与浔阳石窟等正在建的营造,在码头招工的细末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