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秦东篱谁也不亲近。或者说,只有燕皇能抱她。
秦东篱出生时,东妃当场香消玉殒,母亲的哺乳是她从未拥有的经历,幼时乳娘试图喂她奶水,在她啼哭不吃宁愿喝兽奶后,燕皇开玩笑说“与其母风骨一脉相承。”也随之默认了兽奶哺育她的方式。似乎也源于母女的相似,燕皇把对东妃的感情转移到她唯一的女儿身上,甚是溺爱秦东篱。
燕皇从未对任何一个子女表现出如此深厚的舔犊之情。由于外人一靠近秦东篱她就啼哭,换尿布什么的都是燕皇亲手亲为,女婴也伶俐,只有在燕皇在场时她才会发声示意要吃喝拉撒,燕皇忙于政务时,她都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燕皇的到来。因东妃逝世的朝阳宫丝毫不因女主人的离去而冷清,甚至还因为小主人的到来,让燕皇造访地更为频繁,可以说秦东篱是燕皇唯一一位亲手拉扯大的孩子。
秦春棣不清楚其他兄弟姐妹是否会嫉妒,不过他确实嫉妒了,相对于太子乃至九五之位,这份嫉妒又只是清淡如天边流云,风一吹就散了,倒因此对秦东篱更加在意。
秦春棣在旧棠停留时,经常会带秦东篱出宫游玩。初时,燕皇甚是不情愿,仿若自己珍爱之物被人抢走,那段时间还引发一场小小的废储风波,若不是秦东篱开口说:“东篱也想体验下小孩子才有的生活呢,皇宫太大,小孩子却太少了,我想生在皇宫,活在京城。”让燕皇默认了秦春棣的行径,指不定当初他会因此丢掉太子之位,自此他对这个妹妹愈发上心留意。
莫愁湖有观人骨肉生发之机理画出其今后模样的画技,东妃与楚梦焚之师四十九代湖祝有过逢面之缘,也因此大略知晓其中一二门道,结合皇城藏书殿的其他类似玄术,燕国亦能观人作将来画。秦东篱无愧倾城之喻,当初所作画卷中那人竟比东妃还幽美宛然三分已惊艳旧棠,待到眉眼逐渐长开,先天的深厚底蕴与后天的精细雕琢下,年仅十岁的她已有了容色倾旧棠的风华。见过楚梦焚的燕国人都说她将是莫愁湖的湖祝,可惜燕皇不愿其女远赴莫愁湖,拒绝了当初莫愁湖的邀请。
容色仅是倾城公主桂冠上的一枚明珠,秦东篱还天成灵秀。秦春棣和她接触时既被她远迥于其他孩童的娴静性子吸引,又为她独到的眼光、千回百转的心思、对人心的把握所倾倒。在她八岁时,秦春棣就开始与她探讨封地政务上的打理,国内势力关系的处理,他毫不避讳地宣称秦东篱秀外慧中天成美玉的才情,让秦东篱尚未出阁就已有了成千上百的追求者。超凡者的年龄确实不是事,但也不看看以父皇对倾城的宠爱,岂会容许她嫁给一个老梆子?每当看到那些追求者送花送礼物时,秦春棣无不恶意地想到。
秦春棣与秦东篱的接触让他的眼光高上不少,面对宁任曦,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女子依旧有让他着迷的地方。其容色或许不如秦南袖,更别提倾城楚梦焚一流,却自有一番风情,更让人着目的缘由全在于其眼中的那一抹清冷。
不是寒冬腊月飞雪连天的冷白,亦非自作清莲不与尘泥同流的疏冷,而是一种看透红尘紫陌千姿百态后人事再难萦绕于心的清冷,是烟花落尽后的清冷,是盛宴之后的清冷,一如她的歌声。她不同于东妃、秦东篱那种让人忍不住亲近、怜爱的幽美娴静之美,是一种想让高贵变得堕落、疏离变得热切、清纯变得妩媚的征服之美。
他想征服她,很俗气老套的男人征服女人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