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师一袭青衣,一对桃花眼让初见她的人不得不陷入那裴回眼波中,给那张秀美鹅蛋脸凭添三分温婉,偏偏她一举一动间又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宁定,桃花也扰不乱湖心的平静。
“我记得她叫做钟离玉秀。”
冯跋从来到战地医院第一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并深深地沉醉进去,他见过楚梦焚、见过裴红莲、见过别蔚馨、见过樊湘……从未遇到这样的女人让自己心尖为之颤动,他鼓起勇气拦住对方,背出冯立给自己写的开场白,不出意料地他口吃了:“你、你好,我叫冯跋,我知、知、知道你的名字,钟离、离玉秀。”
钟离玉秀驻足偏首抿唇哼出一个音:“嗯?”
冯跋心瞬间酥了,他能感到热气在脸上升腾,即使自己精擅医道、对身体肌肉了解得异常清楚,也无法控制汗水从额头冒出、鼻尖冒出、浑身冒出,他想当时的他一定没有预料中的风度翩翩:“钟离、离如词,玉、玉秀如诗,很、很好、好听的名字,我可以认、认识你吗?”他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是想问能不能请吃饭,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钟离玉秀回转身子目视前方,眼前午后的青巴山裹着厚重黑色云气让秋末山林的枯黄带上几分夜色弥漫的昏黄,她的目光很悠远,远得不单单是看到了黑云垂落的天边,更远得仿若洞穿时空壁垒,看到了过去与未来在时间长河里搅起的旋起旋灭。
“你已经认识我了,我还要炼丹,后会有期。”
面对这样的目光,冯跋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他只不过是她途遇的一树春花,终难见她走过的凌寒岁月。他再难出言挽留那青衫裹住的婀娜身影衣袂纷飞的离去,他怅然若失,他失恋了。
自此他无时无刻不在偷看对方,冯立劝过他几次:“能让她驻足唯有天地骄阳、浩瀚明月,闪烁的群星与黑夜只是她的背景板。你我星辰都算不上,只是被无穷夜幕掩盖色彩的深影。”
“至少,我曾见过浩瀚明月照破黑夜的样子,即使只有短短一瞬,我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但它存在过,我见过那样的月光。”
冯立不再劝,谁都有满怀憧憬的时候,在逐梦路上爬得片体鳞伤也不觉得卑微,后来,后来……凡人百年岁月匆匆,红尘十丈越走越厚重,回首最初的身影与来路已经模糊,那时的执念若不能深遂得刻骨铭心,再看那时的蹒跚模样,只觉得一路的跌跌撞撞成为隽永一生的殇。
走上灵玄之道,最初的百年与末百衰老期都是最贴近世俗的时间。
六鼎顶峰玄气名士的寿命普遍在一百六十岁左右,他们还未能跳出这二百年的生老病死循环,他们虽是超凡名士,却依旧带着几分世俗烟火气,半生匆匆,半生碌碌。
直至看透世情,明彻自身,意气清澈见天地,烧尾成龙,脱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