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朱元璋面露杀意,李文忠急忙拉住朱元璋,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才低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咱的怒火,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现在就要拿把刀,去王府砍了那个小兔崽子朱权!”
李文忠仍劝道:“陛下,您莫要听信一人之言啊,万一被蒙蔽了呢!”
“事实摆在眼前,咱又不瞎,又不傻,难道分辨不了是非吗?”
“可您就这样提着刀,真的能铲除宁王吗?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啊!”李文忠很稳重,他总觉得,宁王殿下其实没多少坏心眼。
“咱还要怎么冷静?你知道不知道?咱晚动手几天,又有多少百姓遭难啊?”
朱元璋仰着头,虎目微微发红。
在他看来,朱权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建设这个繁华的大宁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贪墨了朝廷多少的粮饷?
可以这么说,每一块青石板下面,都有一具白骨啊!
“苛政猛于虎啊,咱一刻也等不了了,咱要亲自出城看看,看看那些被朱权迫害的百姓!”
朱元璋脸色严肃,一挥袖子,便向着城外而去。
出了城,朱元璋一路上都在观察四周,东北一带确实地广人稀,当他看到沿途那废弃的房屋时,忍不住摇头道:“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定然是被朱权逼迫,无奈才离家出走!”
他但凡看到一丁点不好的东西,都会强行与朱权联系起来。
“还有那片废弃的耕地,这也是朱权所为!”
“陛下啊,那分明是一块盐碱地,没法种粮食!”李文忠无奈的解释道。
“你看到远处那瘸腿的驴子没有,这也肯定是朱权干的!”
李文忠叹了口气,凑巧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农妇路过,摇头道:“陛下,您看这人,是不是也是宁王所为啊?”
“不,朱权好歹是个皇子,还没这么饥不择食!”
“哈哈!”
朱元璋拦在了农妇面前,亲切的询问道:“我是外地来的客商,可否讨一碗茶水喝?”
“当然可以!”农妇捋了捋鬓边头发,笑的十分爽朗,说道:“我家丈夫在前面干农活,你随我一同来。”
“嗯。”朱元璋往前走了几十步,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金色的麦浪在微风中涌动,仿佛大地上铺上一层璀璨的黄金地毯,麦芒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田间地头,几十个百姓在忙碌着,仿若与这景象融为一体。
“此地竟然是大丰收?”
“当然了!”
农妇倒了一碗茶,递到朱元璋面前,笑道:“不光此地啊,今年咱大宁各地都是好光景,朝廷又减了租子,反正这几年不用为吃食发愁了!”
“朱权那个小兔崽子,竟然还能干一件好事?”朱元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称呼宁王殿下为什么?”
农妇立刻瞪眼询问道。
“小兔崽子,有什么不妥吗?”
“呸!”农妇立马把碗抢了过来,然后摔在地上,不满道:“宁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侮辱的?老人家,要不是看你年龄大,我肯定要揍你。”
朱元璋茫然的抬起头,神色有些呆愣:“咱不过骂了朱权一句,能有什么事?”
农妇叉着腰,指点道:“我们能活下来,全都是宁王殿下的功劳。对于我们而言,宁王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对他不敬,就是在侮辱我们!”
“侮辱他又如何,朱权这家伙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把这天下的恶事都做遍了,别说是骂他了,咱以后还要动手……”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农妇就大声疾呼道:“大家快来啊,有人来挑事,故意侮辱咱们的宁王。”
农妇的声音很大,一时间,在田中耕地的百姓反应过来,纷纷跑出田地,围住朱元璋一行人,不善的盯着他们。
李文忠一瞧这架势,急忙站在朱元璋一侧,严阵以待。
人群中有个老者,满脸皱纹,制止了激动的百姓,浑浊的眼眸在朱元璋身上扫视,询问道:“你为何侮辱宁王的名声?”
“你们或许受了朱权的恩惠,故而在此为他美言。但是你们可曾知道,朱权为了建设大宁城池,强行迁徙乞丐,逼迫他们挖河修路……咱难道不能为乞丐说声公道话吗?”
“呵!”老者摇头道:“以偏概全,刘二,你从前是不是个乞丐?”
“我刘二就是乞丐!”
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旋即一个低矮汉子走了出来,高声道:“你懂个屁,宁王是让我们挖河修路,但是会给我们房屋和田地,现在我有三十亩良田,还娶了妻子,不比在城内生活的好?”
朱元璋顿时大惊。
朱权迁徙乞丐,竟然是为了安置他们?
“他……他暴征横敛,只顾自己享乐,从来没有管过百姓。”朱元璋再度提出质疑。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人群的百姓再度爆发出议论声,老者认真的说道:“不知贵人从何处听来的?”
“我是亲眼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