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作威作福的够久了。
秦琎长老脑子一片空白,四肢不听使唤。
“掌门!”
他面皮抽动,“这神骨来历诡异,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就这样冒出来,您就不怕他居心叵测吗?”
南荣掌门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借着揉额头的动作,飞快揉了把眼睛,“最差也不过就是他就是魔尊本人。”
这话他没说出口,只在心里过了一道,南荣掌门放下手,“再如何叵测,他现在也是我镜宗的弟子。”
“咳咳。”一旁有长老掩着嘴咳嗽一声,传音提醒他,“掌门,人家现在还不是镜宗的弟子,新弟子入门后需要在芜山修练三月,学习宗门规矩,通过宗门内的测验,才能算是正式的弟子。”
镜宗收弟子,登天梯是第一步,但天梯只能看见人的资质,却无法探知心性。需得进一步考核,才能真正收入门中。
可以说,这些弟子在芜山上的这三个月,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观察之中,只是不会告诉他们,镜宗弟子倒是知晓这一程序,却被禁止了向外泄露,否则就一并逐出宗门,就算有人想,也只敢告诫这些弟子注意言行,切记立身要正,别的一个字不敢透露。
这届考核还要麻烦一点,时间和万宗大会撞在了一起,届时三宗四门八大世家,乃至五个国家的皇室都会派人前来观看。
负责考核的长老还在愁要不要把时间延迟一点,错开这一场盛会。
没办法,愁啊。
要是单单一个万宗大会也就算了,可事情还牵涉到了另一桩要紧事,小璟拜师。
那也是头等大事啊!
小璟本该在百年前就拜入那位仙尊门下的,可仙尊意外闭关,一闭就是百年,后来又出了其他岔子,硬是耽搁到了现在。
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多年全宗上下对他的喜爱不言而喻,事关他的人生大事,可再不能出差错了。
南荣掌门充耳不闻。
秦琎长老绝望了,忽然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只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亦无殊。
“仙尊!”他扑通跪下,痛心已极,“掌门糊涂了,您就这样看着吗?”
他显然是不管不顾了,有长老尴尬地去拉他,“秦琎长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秦琎长老看都没看,直朝着亦无殊大喊“仙尊,您说句话啊!掌门如此行事,实在让人难以信服,您就这样看着吗?”
亦无殊好端端坐着喝个茶,也能引火烧身,诧异,“那不然呢?”
秦琎长老早知道他性格,这时也不由得被噎了一下,他忍了口气,继续痛陈“那不过就是一个元婴,掌门竟然要赶我兄弟二人离开,仙尊……”
他必须赌。
这里是镜宗,南荣掌门平日里看着懒散,但他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改变的余地。
此时这大殿内其余十一位长老分列左右,没有一人为他说话,他一一看过去,不少人都错开了视线。
多年同在一宗,又有百里璟的面子在,他们未必不想替秦琎长老求情,但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去顶撞南荣掌门。
只有一个人。
只有那个人!
他平素和弟子的关系一般,唯独和小璟关系极好,在镜宗十二长老中,他是最关心小璟的,凡是宗门内好的东西,他从来都先想着小璟,要是任由掌门赶走他,百里璟手里的资源一定会受影响。
而面前这个男人,是百里璟未来的师尊。
同时,这个来历神秘、实力同样神秘的男人,也是唯一可以改变南荣掌门主意的人。
“唔。”亦无殊沉吟。
大殿角落里的古铜瑞兽香炉袅袅飘出沉香,将满绣地毯每一根丝线浸透,沉甸甸压在众人心头。
满殿的人目光集中过去,几个错开目光的长老也把头转回来了,只要亦无殊一句话……
南荣掌门也不打哈欠了,“仙尊?”
“你们一个掌门,”亦无殊单手撑着下颌,笑得极轻,好像在看秦琎,又好像谁都没看,“一个长老。”
——这种开头往往是要和稀泥了!秦琎长老只觉得绝处逢生,和稀泥好啊!
这样他就能……
“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做吗?”亦无殊不急不缓。
“看我做什么?”
“………………”
秦琎长老瘫坐在地。
亦无殊不准备管这件事,他赌输了。
这时他才回想起来,亦无殊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游离在所有事情之外,永远笑意盈盈地冷眼旁观,不会去掺和任何事。别人拿事去问他,他还要诧异地反问别人。
“你自己的事,你不知道吗?”
他本以为……会是例外。
-
三堂会审结束,肃穆森严的气氛一松,长老们向南荣掌门行礼过后鱼贯而出,捏诀的捏诀,驾鹤的驾鹤。
这会儿倒是有人去安慰秦琎长老了,可惜于事无补。
亦无殊也起身,从瘫软在地的秦琎身边走过。
“一个元婴而已,”走出森严大殿,他一手搭着额头,叹气,“这话说的,那是你弟弟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啊。”
他遥望着天际升起的太阳,目光莫测,周身气息一瞬晦涩,不过只持续了须臾,他就轻笑一声,抬步往回走,“真是年轻啊,不过我可老了,还是先把被迫早起欠的觉补上算了。”
他在肩膀上一摸,“儿子,我们……”
摸了个空。
“嗯?”亦无殊扭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长眉扬起,“我的鸟呢?”
四周一扫,也没看见踪影。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前的景物骤然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