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像话,方才你这一声圣人,竟是叫朕十分陌生呐,”圣上笑了笑。
为君者向来高深莫测,方能让臣下不能轻易揣度,但又不得不冥思苦想。作为御极这么多年的圣人,早熟悉了君临天下的手段,甚少会这般直抒己见。
就连宠爱都不会让人轻易瞧出半分。
但他对谢灵瑜的偏爱,却是有目共睹。
如今这一句话,更是能体现,他对她一片爱护之情。
可见先永宁王去世之后,圣人当真是将谢灵瑜当做自己的女儿般疼爱。
谢灵瑜此刻也收敛了方才的疏离,露出羞赧笑意“毕竟我已快十五,岂能一直跟皇伯爷撒娇。”
“你这样年纪的小娘子,才正是撒娇的年纪。”圣人大笑了几声,转念开口“你的生辰是在七月吧。”
谢灵瑜倒是真有些惊诧“圣人竟连这个都记得?”
圣人闻言,脸上露出说不出的感慨,似怀念又似乎感伤“那是因为七郎还在的时候,每年到了七月都忙的不可开交,又要给你选生辰礼物又要给你办生辰宴。”
他这么一说,连谢灵瑜都一下想起了那些事情。
阿耶虽然是位高权重的亲王,可是他性子里也有几分孩子气,特别是对待谢灵瑜,他总是想尽办法收罗各种好吃好玩的逗她开心。
每年她生辰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格外热闹。
府里的家仆奴婢都开心极了,因为会有大笔的赏赐下来。
谁都知道她是阿耶的掌上明珠,是王府里最为矜贵娇气的小娘子。
“你放心,虽然七郎不在了,可是皇伯爷定会让你的笄礼风风光光,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圣人语气格外温和。
“一直以来皇伯爷待我都是宽厚有加,灵瑜从未受过一丝委屈,这次在上阳宫病重,若不是得皇伯爷赏赐的千年人参,只怕我的身体也不会如此快的康复。”
她这样的话,虽有奉承之意,但偏偏还就说进了圣人的心底。
天下谁人不知道,先永宁王是为了救圣人而去世,若是传出谢灵瑜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岂不是表示他这个圣人不念旧情。
岂不是会让臣工和百姓万民失望。
圣人可是一直标榜着自己贤德圣明,心中所愿便是跟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帝王,一争个高低。
岂会在这件事上污了自己的圣明。
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力排众议,非要封谢灵瑜为永宁王。
在他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就意味着他对谢灵瑜的恩宠从今往后,只会多不会少。
后面又说了些家常话,谢灵瑜这才告退。
待她走出两仪殿,嘴角轻轻扬起。
方才她那句快到十五,可不是随口说出。
男人加冠便可出入仕途,她身为永宁王,行了笄礼之后,自然也可以有理由。
虽然身为女子,参与朝政乃是古今罕见之事。
可是她连王爷都当了,又岂知不努力一番,未必不能达成心愿。
她不会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萧晏行的身上,等着他大权在握,成为自己的依靠。
这一世,她不要在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她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谢灵瑜离开两仪殿后,并未立刻出宫回府,而是再次前往兴庆殿陪伴太后。
谢灵瑜在宫里一直待到黄昏时刻,晨钟暮鼓响起才离开,她回府之时,圣人和太后的赏赐也一并带上,竟是一车都装不下。
待她浩浩荡荡回府,不消片刻,整个府中都知晓,殿下在宫中得了极丰富的赏赐。
谢灵瑜派了春熙前往韩太妃院中,告知一声自己回来了。
随后她返回院中,只是在路过偏院时,正巧看见一个洒扫婢女从里面出来。
“郎君可在院中?”谢灵瑜问道。
婢女赶紧行礼“回殿下,郎君去了藏书阁。”
谢灵瑜挥挥手,示意婢女可以离开。
她本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想了片刻,还是转移了方向。
待她到了藏书阁,瞧着清丰正在门口候着,对方瞧见她正要行礼,却不想被谢灵瑜抬手按了下去,更是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谢灵瑜抬手轻轻推开藏书阁的门,阁内才是由八间正房打通,打开房门的瞬间,瞧见里面摆放着一排又一排极其高大的清漆书架,藏书整整齐齐而列。
上万册的藏书尽数在这里,感觉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清淡的墨香味。
谢灵瑜瞧了一眼,居然没有发现萧晏行。
于是她轻手轻脚穿过书架,终于在一扇窗的旁边,看见萧晏行捧着一本书,垂眸认真看着,碎金般的日光从打开的窗棂间漏了进来,洒落在他乌黑发鬓和眼睫上,有一种无辜又纯粹的惊艳感。
谢灵瑜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意动,想要抬手拍他的肩膀。
谁知正垂着头,看似全神贯注在看书的男人“殿下从宫中回来了。”
他轻轻落落的一声招呼,反倒让谢灵瑜惊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谢灵瑜饶有兴致。
萧晏行此刻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正要说话,却听到窗外响起另外一道陌生的女声“殿下可是在藏书阁内,含凝前来拜见。”
她怎么来了?
谢灵瑜心中一激灵,又瞧见眼前的男人似要说话,她上前一步竟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想要让他别说话。
萧晏行黑眸猛地一缩,待片刻后,他微垂着眼睫,瞧见眼前少女繁复又精致的袖边,因为抬手的举动滑落下去,露出半截如同剥了壳的荔枝般细腻的肌肤,白到近乎透明。
而此刻他的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甜软少女香。
当真有种软玉温香扑满怀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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