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许意南是清欢在风月场所待了这么久以来,上过最轻松的一次班。
他不会像以往那些客人一样随意对她开黄腔,也不会动手动脚。
他甚至还会在其他三个男人灌她酒时出面为她说话。
但许意南自己的酒量却并不怎么好,几圈喝下来便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话也变得越来越少。
看得出来,他十分不适应这种场合。
但那几个所谓的老总却看不出他的想法。
或者说,他们看出来了,但不想顾及他的感受。
清欢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只和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男生。
他还这么年轻,就要被迫出来应酬。
虽说他高低也是一个“总”,经济条件应该会比普通人好上一些,但这其中酸楚,恐怕只有懂得人才懂。
清欢的这一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身体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居然心疼一个男的?
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生物了。
自己这是疯了吗?
见许意南已经醉到昏昏欲睡,赵总假模假样地抬手看了眼自己的劳力士,然后作出一副十分懊悔的样子说:“哎呀,今晚和咱们小许总聊得太开心了,都忘记时间了。”
王总会心一笑,一手揉着一姑娘的翘丨臀,一手夹着香烟往桌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朗声附和:“可不是嘛!都这个点了,等下回去我老婆又该不高兴了。”
张总则轻轻推了推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许意南,象征性地问了句:“小许,要不我给你在旁边的酒店安排一间套房,你先去休息一下?”
许意南睁了睁眼,似乎尚有一丝理智,回答得很是客气:“谢谢张总,我等下……叫个代驾回家就好,就不劳张总费心了。”
见许意南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张总“啧”了一声后,有些不太情愿地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掏出了一沓百元大钞和一张房卡丢到了清欢面前,“我和王总赵总都喝多了,就不方便送小许总回酒店了。他家住得远,醉酒了坐车不舒服。等会就由你亲自送小许总回酒店,最好是留下来照顾他。咱们小许总高低也是一个部门经理,身边哪能没人照顾呢。”
清欢哪里会听不懂张总的言下之意,连忙笑着将钱和房卡收好,点头应道:“放心吧张总,我肯定会彻夜守在小许总身边,让他舒舒服服地度过今晚。”
四人散场后,赵总搂着一姑娘直奔楼下车库,张总和王总则带了四个姑娘辗转去了另一个包厢,只留下瘫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一脸难受的许意南和满怀心事的清欢。
“小许总,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见许意南一直闭着双眼拧着眉毛,清欢只好为他倒了杯清水,并贴心地将水杯递到了对方的嘴边。
许意南稍稍掀了下眼皮,将头微微侧向一边,并抬手从清欢手里接过水杯。
“谢谢,我……我自己来。”
许意南的礼貌与客气让清欢猛地想起了明烁。
——两人初识那晚,明烁也是这般温和有礼。
理智告诉清欢,自己不能再轻信任何一个看似温和有礼的人,尤其是男人。
但她今晚却忍不住做了回感性的人。
她觉得许意南和明烁不一样。
他和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拿女人当人看的臭男人都不一样。
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说不清是为了印证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还是单纯地看在张总甩给自己的那沓钞票上想要做好自己的服务——清欢决定今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许意南。
她问同事借了双平底鞋换上,然后便扶着走路都费劲的许意南离开了会所。
酒店就在会所旁边,相隔不过百十米,清欢却花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将浑身无力软如烂泥的许意南搀扶进了酒店。
好不容易打开房间门,清欢还没来得及插房卡,许意南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朝地面倒去。
清欢本能地想要攥紧许意南的胳膊,却被对方下坠的重量给拽倒。
两人双双倒地。
酒店房间的地毯很厚实,清欢并没有被摔疼。
许意南也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
黑暗中,清欢隐隐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山茶花香。
那是一股淡到不仔细闻根本都闻不出味道的山茶花香。
清欢知道,那是许意南身上的味道。
——她端着酒杯挤到许意南身边坐下的瞬间便闻到了。
说来好笑,明明两人身上的酒味足以充斥整个房间,可清欢此刻的鼻腔里却只剩下了清淡馥雅的山茶花香。
她甚至都忘了第一时间起身查看许意南的情况。
说好的要好好服务,这么快就惨遭打脸。
这是清欢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失职”。
房间的遮光窗帘效果很好,没有插卡通电的房间漆黑一片,清欢撑起身子伸手在地上一阵摸索想要找到掉落的房卡,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抱歉……”
清欢下意识地道歉,“见”对方毫无反应,正要缩回去的手又缓缓伸向了那片柔软。
那是许意南的唇。
清欢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一个变态。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蹭了蹭许意南的唇角,又沿着唇向上抚上了他的鼻尖。
然后是鼻梁、眼睛、眉毛。
清欢的动作很轻。
轻到她一度怀疑自己根本都没有触碰到许意南的肌肤,而指尖传来略带凉意的触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
“……你在做什么?”
许意南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指尖却带着一丝凉意,清欢很喜欢这种触感,但还是连忙挣脱了对方的手,双手撑地向后挪了挪位置。
“……抱歉,我刚刚在找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