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一片沉默。

克内尔眼眶微微发红，他是到了落日城以后，亲身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和残暴，悲伤和绝望，才知道，奇美拉公国在这场战争中付出的代价有多么惨重。

联想到王都那些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贵族，以及他们对北境贵族的不屑和鄙夷，让他更加恨意难平。

星夕雅大公安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文德尔，看着他直视着费南德，他的师长和直属上司，眼中没有惧怕和恐慌，只有冷静。

戴安娜为气氛的突然转变感到担忧，虽然她很赞同文德尔的说法，可是他批评的是他的师长，一位中级法师。虽然文德尔不能决定文德尔的生死，但完全可以决定他的前途。她小小的年纪有些不明白，这些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说出来？还是以这么激烈的方式说出来。

费南德听完这些话，先是感到愤怒，尽管你是奇美拉公国的子爵，可你也是我法师学院的学徒，怎么敢用这种近乎训斥的口气和我说话！然后，他感到震惊，向来理智的文德尔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情选择和自己的师长翻脸；最后是无奈，因为文德尔说的对，他无法反驳！

所以，尽管费南德很生气，可又不能发作，这让他很难受，很愤懑。

星夕雅大公只是淡淡地说道：“克内尔学士，就按文德尔子爵意思安排吧，部队尽快出城。费南德阁下，请原谅文德尔的直接，毕竟，现实就是这个样子。”

费南德尽力压住心中的愤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法师团明天将会撤回学院，文德尔，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文德尔点头说道：“回去啊，我的情况您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修炼资源，我可以终身不踏出学院半步的。”

费南德仔细想了一下，发觉文德尔还真是这样的人。这就让费南德想不明白了，既然文德尔不在意世俗里的这些名利，那为什么还要态度激烈、旗帜鲜明地站在奇美拉公国这一边，搞得他这个做师长的下不了台。

就揶揄地问道：“那你刚才这么慷慨激昂的，为什么？”

文德尔认真地回答道：“我向您陈述事实，和我回到学院学习不冲突。学院不是龙巢，依然摆脱不了世俗，这也是学院一直以来，坚持抗击兽人的原因。”

费南德明白文德尔这话语里的意思，不就是笑他费南德超凡做得太久，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的根本还在世俗吗？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开始已经停了一会的午餐。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费南德第一次和文德尔不对眼，是在文德尔到冬堡一个月后，老师选择徒弟的时候。费南德认为文德尔的资质，这一辈子也就是个高级法师学徒了，他堂堂的中级法师，自然不会去选择这种学徒来教导，丢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