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岱呆呆地看着她，就像一个不会醒来的梦，他张口欲言，唇间却满是泪水的咸涩，

哽咽道：

“……你为什么要来呢。”

霞光染在张杏虎的脸颊，宛如雪地里的娇艳红梅，美丽绝伦，却也冰寒彻骨，她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想见你。”

杨岱愣愣地看着她，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隔了许久，张杏虎走到杨岱身边，静静地看着杨岱，而杨岱也凝视着她，痴迷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刻印进灵魂深处。

张杏虎抬起手抚摸上杨岱的侧脸，她的指尖微凉，却柔若无骨。

杨岱轻声问道：

“你等了多久？”

“三百五十六天，每一天，我都在想，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

张杏虎声音颤抖，漆黑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但这不重要，不是吗？”

“张姑娘，我……”

杨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张杏虎苍白的手掌轻轻掩上他的嘴唇，绵软而微凉。

“不用说什么，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杨岱眼眶泛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努力克制着情绪，低声道：

“对不起。”

张杏虎摇了摇头：

“你不必道歉，真的，不需要。”

说完，她仰起头，望着天际渐渐升起的朝阳，微笑道：

“今日的太阳真好，我喜欢，很喜欢。”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比以往都好。”

“嗯，是啊……今天的太阳……确实很好……”

杨岱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睛始终盯着张杏虎，连眨眼都舍不得。

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太阳慢慢爬到头顶，又一点点落下。

两人坐在河边，望着明朗的光线被流水带走，四周渐渐黯淡，最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散开乌黑的长发，张杏虎倾侧着身子，任一袭青瀑垂荡入水，湿润的发梢贴着脸颊。

“小时候，师父常陪我坐在湖边，一边低哼着歌，一边替我洗梳。”

幽深的河水里，她浓密的发丝犹如清美闪亮的水藻，在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间拂动，随着水波荡漾。

“那是我觉得最安宁，最幸福的时刻。”

张杏虎柔声道，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杨岱听着，鼻头酸楚，心脏像是被人紧握在手里，疼痛不止，他哑声说道：

“你现在……也可以。”

张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也不敢奢求了。”

她的表情哀婉而悲伤，像是在追忆什么令人伤感的事。

“我只知道你必须去做这件事，哪怕……万劫不复。”

杨岱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之后才说道：

“这一次，让我来替张姑娘梳洗吧。”

杨岱展颜一笑，伸手撩动水波，指尖缓缓擦过光滑似缎的乌发，轻轻揉搓。

细密的发丝，仿佛将杨岱的心也缠住。时而两人双手相触，温暖而又冰凉，像极了他们彼此的体温。

天终于黑了。

张杏虎的长发也被晚风吹干了，最后一滴水珠，闪着光，慢悠悠从尖滑入杨岱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