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则是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原以为是个大大咧咧没脑子的,看来是她小看了人家。
这伶牙俐齿的,精明着呢。
云姝忍不住看了一眼季寒舟的脸,就见他之前的面无表情,已经变成了面寒如铁。
呼延塞雅一个“玩物丧志”,是在说云姝这个话题中心的女人,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把云姝说作了一个物件儿,一句“玩物丧志”,说得云姝在季寒舟这里毫不值钱,甚至连人都不算。
也怪不得季寒舟脸色难看成那样。
没等季寒舟说话,云姝突然把宝儿放到了一旁鸢儿的怀中。
鸢儿也正在生气呢,冷不防被塞了个孩子在怀里,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云姝身上。
只见云姝没有看呼延塞雅,而是抬手,轻轻帮季寒舟整理刚刚因为抵挡鞭子而乱掉的衣服。
“多大人了,一点儿都不稳重。有什么事,让护卫挡一下就是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亲自出手,多掉价。”
末了,抬眼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初一。
初一心领神会,“属下护主不利,王妃恕罪!”
季寒舟心里那股气儿,一下就顺了。
一来,是云姝这亲昵的动作,在宣誓主权,让他十分开心。
二来,是云姝轻飘飘两句话,把那呼延塞雅说成了掉价的阿猫阿狗,嘴还挺毒。
云姝整理完了季寒舟的衣服,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呼延塞雅,好奇地问季寒舟:“早就听闻闵梁女子豪爽,多好武功,不输男子,没想到竟然连使团领队都是女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呼延塞雅刚刚被云姝那几句说得火冒三丈,还没发作,又听到云姝睁眼说瞎话,说她是什么领队,顿时更加不爽起来。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呼延塞雅!都说大邺女子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果然名不虚传,揣着明白你装什么糊涂!”
云姝冷冷瞧她一眼:“是么,我也没想到以豪爽出名的闵梁公主,开口第一句话就跟后宅怨妇似的,我差点以为是世子家中的什么小心眼儿妾室跑到闵梁使团里去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抱歉啊公主,是我有眼不是泰山了。”
“你!”
呼延塞雅是个暴脾气,瞬间就想抽鞭子,季寒舟直接挡在了云姝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你还想重温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成?”
不知道的,以为季寒舟是在回味过去,只有云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呼延塞雅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云姝捂着唇,“没什么,想起你们的初遇了。”
呼延塞雅和季寒舟的初遇,就是被季寒舟痛揍一顿,又丢回了闵梁去。
呼延塞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季寒舟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云姝!
眼看普普通通的言语机锋,很快就要演变成刀剑相向,一旁的朝臣终于有机会插进话来:“世子,公主,您看外头这大太阳的,陛下还在宫中等候,要不咱们先进宫在说?”
呼延塞雅闻言,哼了一声,收回鞭子往前走:“走!”
她往前几步,突然停住,回头盯着云姝:“你是老西南王的遗孀吧?你跟着世子出来迎接我算怎么回事?合规矩么?”
呼延塞雅本意是想用两人的关系刺一下云姝,殊不知云姝对这个早就已经免疫了。
她坦然地点点头:“是啊,我是老王爷遗孀。这不是觉得公主身份尊贵,光世子一个不够郑重么?我代表死去的老王爷,也迎接迎接你。他活着的时候就仰慕公主的英姿了,今日我替他一看,果然气度不凡啊!晚上万一他托梦来问,我一定多夸您几句。”
谁想要一个死人的惦记啊?
呼延塞雅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死者为大,他还能说死人的坏话不成?
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憋着一肚子气进宫去了。
季寒舟跟在后头,偷偷跟云姝耳语:“你什么时候修炼的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啧啧啧,她那脸色瞧着,比当初被我打了一顿还难看。”
云姝幽幽看了季寒舟一眼:“当然了,今天她是纯粹在我这儿吃瘪,至于当初......你是觉得打了人一顿,说不定人家是乐在其中,回味无穷呢?世子啊,好一朵痴情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