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塞雅气的跺脚:“你那邪功怎么腐蚀的是你的内脏,不是你这张嘴?!”
阮宗浅笑一下:“放心,也气不了你几年了。”
呼延塞雅终于冷静下来:“那你还在执着什么......”
阮宗又是一阵轻笑:“人么,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明知道自己就要入土了,还是迟迟放不下的。”
呼延塞雅觉得他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可是季寒舟回来之前,你本来已经放下了,你留她自己在西南,自己来了京都,为什么后来又......
这一直是呼延塞雅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
当时他们只是几面之缘,并没有什么合作,阮宗当时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执着于云姝。
阮宗闻言,淡淡道:“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若是谁也得不到她,那我作为那得不到的人之一,会觉得无所谓;但一旦有人得到了你想要的珍宝,而你却得不到,那么欲望便会吞噬一个人的身体和内心;”
“同样的,倘若她一直是天边无法触及的云霞,高不可攀地供所有人仰望,倘若她谁也不爱,那么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我能接受她不爱我;”
“可当你的神明有一天走下神坛,伸手抚摸的却是另一个信徒,那么嫉妒同样能吞噬一个人的身体和内心。”
呼延塞雅听得咂舌,“一个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在你心里竟然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么?阮宗,你真让我感到意外。”
阮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温柔:“你不明白,她曾经是我的救赎......”
阮宗说完,像是惊觉自己竟然说出了心声,忽而闭了嘴。
“好了,具体的就按照刚刚说的来,我先走了。还有,那个清荷,很危险,没安什么好心,你们注意点吧。”
阮宗能和闵梁搭上线,完全是因为跟呼延塞雅的意外相识;
而清荷为何跟闵梁也有关系,阮宗暂时还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已经被野心和欲望逼得快疯了,甚至在得知使团会来之时,提出很多疯狂的意见,很多都对云姝不利,他不得不防。
阮宗告别呼延塞雅,便重新施展轻功离开。
呼延塞雅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那股想去找季寒舟的冲动也被按了下来。
阮宗这头,回到府内换了一身衣裳,便看着窗外的一只树枝发呆。
院子里,一只麻雀正站在枝头,警觉地望着四周。
这时,树下挂着的笼子里,一只被圈养的八哥看到窗子边的阮宗,突然叫了一声:“恭喜发财!”
那枝头警觉的麻雀便被吓得狼狈飞走了,险些撞上树枝。
阮宗突然就笑了。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他刚被云姝的父亲收入门下时,就像一只警觉的麻雀。
他是感激的,却也是小心翼翼的,自卑的;
读书人的圈子就那么点,老师介绍了一些同样备考的文人才子给他认识,本意是想让他多交个朋友,却不知他在那些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人中,受了很多侮辱和欺负。
他害怕再给老师添麻烦,于是忍着没说,直到有一天,老师家里那个小女儿,在他被一群人讥讽挖苦时,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喝退了所有人。
他从不知道平时活泼伶俐的小师妹,护犊子的时候那么凶悍,那么泼辣,那么......可爱。
看得他都痴了。
但他是卑鄙的,卑鄙地将自己的自卑和懦弱告诉她,于是如愿收获了心疼的关注;
往后那可爱的小妹妹便变着法儿维护他的自尊,给予他鼓励;
他一面阴暗地用自己的伤疤获得云姝的心疼,一面从云姝身上汲取着那些美好的东西。
自信,决心,甚至是学着怎么样去爱人......
他对呼延塞雅说的那些话,并未夸张。
云姝曾经,真的是他的神明......
远在王府别院的云姝,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怀里的宝儿疑惑地抬起头:“娘?伤风?”
云姝揉揉鼻子:“没,估计谁在想娘呢。”
“想你?打喷嚏不是在说你坏话吗?”一旁季寒舟酸溜溜道。
紧接着,他眼珠一转,把宝儿抱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去摸云姝的额头:“别是真的伤风了吧?若是伤风了,那药是不是就该停了换伤风的药了?”
云姝看他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斜眼看他:“换药又如何?你想做什么幺蛾子?”
“啧,你这人心思怎么那么坏呢,我这不是想着换了药你就可以不用忌口了嘛。”
云姝嗤笑:“我看你是惦记着你自己可以开荤吧?
季寒舟蹭到云姝身边,“别胡说,我才不是那种禽兽。”
云姝笑问:“那你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我是......”季寒舟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了:“我就他娘的不是禽兽!云姝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当着宝儿的面儿呢,你让我这个当爹的很没面子啊,以后还怎么威严的教育儿子?”
云姝瞧着他,很是怀疑他的“威严”:“你不用装也没什么威严,我看你溺爱他得很,天天给他吃糖......”
云姝确实有点愁,季寒舟有点太疼孩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缺失的那一两年,季寒舟自从知道宝儿的真实身份之后,简直是变着法儿宠,根本没有对男孩子的严厉。
季寒舟啧了一声,“这就叫宠了?”
云姝瞪他:“这还不叫宠?别把好好的小男子汉宠成个纨绔去了......”
季寒舟腾出一只手,揽住云姝的肩膀:“这才不叫宠,你要是给我生个女儿,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