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宝玉为晴雯写《芙蓉女儿诔》(1 / 2)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贾府的庭院里,金色的光辉洒满一地,映照在宝玉的心头,似乎也被这光辉照亮了那一份压抑的情感。自从晴雯离世的消息传来,宝玉的心情如同这温暖的光线一般,五光十色,却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沉痛。他一直觉得,晴雯的去世,对他而言,仿佛是失去了某种特殊的东西,或许是情感的依赖,亦或是那个活泼倔强的灵魂,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同的色彩。

阳光洒在书案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枯叶的气息。虽然府中的人都已在忙碌,但宝玉却无法将自己从这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他坐在窗前,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却久久没有动笔。他的心情依旧沉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晴雯的笑容与那双机灵的眼睛,晴雯的机智、她那一双总能看穿别人心思的眼睛,甚至她偶尔的泼辣和不拘小节,都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自从晴雯离世后,宝玉的内心便被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填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空虚。他不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她说过,‘宝玉,凡事不要太过于依赖别人,学会自己承担。’”宝玉低声念着,仿佛晴雯还在他的耳边。

他回忆起与晴雯相识的种种——她那独特的个性,虽有些许的顽皮,却又总是机智灵敏,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而现在,她的离去,仿佛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阴霾。宝玉心头的哀痛几乎无法承受,他不禁低声自语:“晴雯,若是能再见一面,告诉你我心中的痛苦该有多好……”

但这种奢望终究只是空想,现实让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呼唤那已不复存在的人影。几日来,他时常陷入自责与忧愁之中,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悄悄泪下。此刻,他决定以一种方式,将自己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思念与痛苦寄托出来——写一首诗。

他拿起毛笔,轻轻蘸了些墨汁,笔尖在纸上微微颤动,似乎随着自己的内心的情感起伏,他的笔触也变得格外沉重。眼前的字迹开始逐渐显现,那些平日里容易挥洒的诗句,这一刻却显得格外艰难。每写一字,他仿佛都在自己心上刻下一道疤痕。他想,这首诗或许能成为自己与晴雯之间唯一的联系,尽管无法传递给她,但至少在他心中能为她留下一个永远的纪念。

笔尖开始像心跳一样热切:

“晴雯倚窗轻笑时,风吹柳絮花开迟。

一场病痛归天去,魂兮可曾忘此间。

翠梧新雨意难平,泪眼朦胧两相思。

愿君一路总无恙,来生久别重逢时。”

宝玉停笔,望着自己写下的诗句,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江河决堤一般,涌上心头。他悲恸的说,不行,重来:

笔尖舞动,诗句开始成形: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我见青山多妩媚,

青山见我应如是。

翠梧山下水悠悠,

人间天上各离愁。

叹息一声山水远,

梦中相见泪双流。

晴雯吾心随你去,

长安水边歌未休。

愿君无恙来生见,

风花雪月总关情。”

每个字句,都带着宝玉内心最深的思念和无法言说的痛楚。在写下最后一行“愿君无恙来生见,风花雪月总关情。”时,他的眼角竟不自觉地湿润了。那一刻,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心中的一部分被带走,随着诗句一起,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晴雯已不在人世,但在这首诗完成的瞬间,他仿佛感受到她依旧在他的世界中存在,至少,在字里行间,在他的心底,她永远不曾离开。

宝玉低头看着这首诗,长叹一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感。他知道,自己虽然无法改变晴雯的命运,但至少,这首诗能让她在某种意义上永远活在他的记忆中。不仅如此,宝玉还用尽心力洋洋洒洒为晴雯写了1600字的《芙蓉女儿诔》。

(注:此处的做了大幅度重构和创作,曹雪芹在《红楼梦》原着里写的《芙蓉女儿诔》在手抄传阅的时代竟然写了1600个字(连黛玉都没这待遇[捂脸]),文采飞扬、感情真挚、寓意深刻,全面体现了作者曹雪芹的不世文才。话说回来,宝玉构想晴雯死后做了芙蓉花神,于是就有了《芙蓉女儿诔》这样一篇至纯至情文字。)

附:《芙蓉女儿诔》原文及翻译

《芙蓉女儿诔》原文:

维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怡红院浊玉,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之前曰: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畸。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姊妹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孰料鸠鸩恶其高,鹰鸷翻遭罦罬,薋葹妒其臭,茞兰竟被芟鉏!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尔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既忳幽沉于不尽,复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馀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翠?于尘埃。楼空??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谁续五丝之缕?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苔晚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老。捉迷屏后,莲瓣无声,斗草庭前,兰芽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折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涉芳园,今犯慈威,复拄杖而遽抛孤柩。及闻槥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磷,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衷,默默诉凭冷月。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钳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在君之尘缘虽浅,然玉之鄙意岂终。因蓄拳拳之思,不禁谆谆之问。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婢之言,似涉无稽,以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始信上帝委托权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

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象以降乎泉壤耶?

望伞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旁耶?

驱丰隆以为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

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鹥以征耶?

问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耶?

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

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

文瓟匏以为觯斝兮,漉醽醁以浮桂醑耶?

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

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

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余于尘埃耶?

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徒嗷嗷而何为耶?

君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

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

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敔。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簠匪筥。发轫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歔怅望,泣涕傍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筼筜。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芙蓉女儿诔》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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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的时光难得而珍贵,像月亮上蓉花和桂花争相开放一样美好。可是,今天有些事情让人无可奈何,我带着一点儿诚意,送上四样小东西:花瓣、冰雪一样的纸、清香的水和枫叶露水做的茶。虽然这四样东西很简单,但我还是希望它们能表达我的心意。我来到白帝宫,向宫里秋天的美丽芙蓉花姑娘献上这些礼物,并说:

我暗自思考,女儿从进入这个污浊的世界,到现在已经有十六年了。她的家乡、名字和姓氏早已无法追溯,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知道了。而她的美丽像美玉一样,曾在我身边安静地生活、沐浴、休息,和我一起度过了五年八个月。回忆起女儿早年的样子,她的品质就像金玉一样珍贵;她的性格像冰雪一样纯洁;她的聪慧像星星和太阳一样明亮;她的容貌像花朵和月亮一样美丽。她的姐妹们都很钦佩她的美好,她的长辈们也都仰慕她的德行。可是,谁知道像恶鸟一样的嫉妒者憎恶她的高贵,她就像猎物一样被捕捉,甚至连那些野草和兰花都嫉妒她的香气,把她毁坏了!花原本就容易害怕,怎能抵挡狂风的摧残;柳树本来就多愁,怎么能抗拒突如其来的暴雨呢?她偶然受到了恶毒的谣言的伤害,身体渐渐虚弱。于是她的樱桃般的嘴唇失去了红润,曾经的美丽不再,气息微弱,容颜枯萎,脸色苍白,谣言四起,像荆棘和野草一样无处不在。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遭到了恶意的批评和攻击。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并且一直无法摆脱这无尽的折磨。她的高尚品格引来了嫉妒,甚至在她的闺房内也充满了仇恨,比长沙的悲恸还要深重。她的正直和刚烈使她遭遇了更多的危难,像那温柔的女性,最终也难以逃避命运的残酷。她自己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辛酸,却没有人同情她的早逝。她的美丽和纯洁就像仙云般消散,再也无法追寻她曾经的芳香。曾经栖息过的地方,现在迷失在荒岛和洞穴中,哪里还有她生前的香气?大海也失去了航行的木筏,她的生命无法复生。她的眉毛仍如画中一般青黑,曾经佩戴的玉指环也已经冷却,现在谁来为她温暖?锅炉里剩下的药物仍然存在,襟上的泪痕也依然未干。镜子中,曾经的鸾鸟已经分开,愁云遮住了香盒,梳子中的发丝已经如龙飞腾一般凌乱,悲伤地折断了檀木做的牙齿。她把金银饰品丢弃在荒草中,把翠绿的丝线拾起,却也只是沾染上尘土。空楼里没有了声音,只有那七夕的针线挂着,曾经的鸳鸯已经失去了伴侣,谁能再续那五丝的连结呢?这本是金秋时节,白帝掌管时光,孤独的床上只有梦境,而空空的房间里再没有人陪伴。桐木的台阶上,月光黯淡,曾经美丽的魂魄和倩影已经消散,蓉花的帐子香气已经淡去,轻柔的喘息和细语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天空下的衰草蔓延,岂止是芦苇,地面上充满了悲伤的声音,只有蟋蟀在鸣叫。露水打湿了苔藓,夜晚的寒冷让砧板的声音传不进窗帘,雨中的荔枝树在秋天的围墙下发出哀怨的笛声。她的名字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屋檐下的鹦鹉还在叫着她,但她的美丽即将消失,院子外的海棠花也开始衰老。她藏在屏风后面,像是玩捉迷藏一样,但她的莲花瓣已经无声,庭前的草斗也没有任何动静,兰花芽也无意义地等待。她丢下了破旧的绣线,谁来继续编织这银纸和彩缕?冰丝已经断裂,那金杯中的香气也未曾再次散开。昨天我还接到严令,乘车远行至芳园,现在却在温柔的威严下,拄着拐杖匆匆丢下了她孤独的棺材。听说她的棺材被火焚毁,我感到羞愧,违背了我们曾经共同埋葬的约定,那石棺变成了灾难,带来了羞耻和愧疚。于是,我们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寺庙,西风吹拂,青灰色的光辉昏暗,太阳已经落下,荒凉的丘陵中散落着零星的白骨。楸树和榆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野草和艾草萧条凋零。雾气弥漫的墓地中,传来猿猴的哀啼,绕着烟雾缭绕的小土堆,似乎能听到鬼魂的哭泣。曾经在红绡帐里,公子深情地陪伴着她,我才终于相信,女儿的命运注定是薄弱的,像黄土坡上的花草一样脆弱。你在南方流下的泪血,已经斑斑洒落在西风中;而我在梓泽的心情依然未变,默默地诉说着自己对你深深的思念,在冷冷的月光下。唉!真是鬼神的灾难,难道神灵也会嫉妒吗?他们用语言的束缚把她困住,对待她并不宽容,就连她那刚强的心也未曾平息,仍旧充满了愤怒。尽管你和她的缘分浅薄,但她的真心和高洁怎么会轻易被摒弃?她心中积压着深深的思念,忍不住反复地询问着那些无尽的忧虑和苦恼。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上帝的旨意已经降临,她的美丽和纯洁像花宫中的兰花和蕙草,生时伴随着花香,死后却被芙蓉所遮蔽。听从那小婢的言语,她的话虽然听起来似乎无稽,但我以浑浊的玉石为喻,深信她的美丽并非虚无。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叶法善用摄魂术来为碑文立记,李长吉也被召唤去为记事写篇章,虽然事情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所以,一切事物要根据其相匹配的才能来安排,如果不是合适的人选,那怎么能做得好呢?现在我终于相信上帝对权衡的掌控是无误的,才能被安排得恰到好处,不会辜负赋予的职责和使命。因此,我希望她能保持那不昏迷的智慧灵魂,或许她的灵魂会在这儿升降,虽然我的词语粗俗,不一定高雅,但我依然用心去歌唱并呼唤她,接着说道: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

意思是:天空怎么会如此广阔无边呢?它是否乘着美丽的玉龙在天穹中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