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赶紧收回心神，继续道，“正如您所料。斳凌霄许诺，杜思柔满十八岁就去杜家提亲。还说，他们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可以做试管婴儿。说他只要杜思柔，要给杜思柔人间最好的一切，要与她地久天长。”

“杜蕊儿答应了？”斳令霆虽是在询问，语气里却有九分笃定。

“是，答应了。”齐伟忙道，“斳凌霄长跪不起，杜蕊儿拗不过，应了。杜思柔给杜蕊儿的筹码是，将来把杜家捏在手心里，一并带到斳氏，合二为一，会让斳凌霄成为曜国最年轻的财阀。”

“呵，好算计。斳川柏也答应了？”斳令霆意味不明，又哈笑了一声。

“就凭那一对蠢货，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斳令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齐伟，“明明是两头蠢猪，却偏能像母狼与跟狼崽子一样一往无前登堂入室，冲进斳家内院，撕碎主人，咬死幼子。

一把天牌捏在手心里却打了个稀烂，花了十四年竟是连斳家内院管家权都没能拿到手。可偏偏，却能进了斳家门，进门三月之内夺了斳家嫡长孙的名头，连宗谱上嫡长孙‘斳凌霄’的名字都能夺了去的人 ，又怎么能是个蠢的？这太不合常理了。”

齐伟默默听着，没敢接话。霆爷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这种话不接比接好。

见斳令霆停了话头儿，半响再没见作声。齐伟忙接着回答前面的问题。“是，答应了。但凡杜蕊儿应了的事，斳大当家几乎没有不应的。”

睇了眼斳令霆的脸色，齐伟斟酌着道，“杜蕊儿的手段过来过去就是那些。这些年看下来，登堂入室进斳家，以及刚进斳家时那一波操作，应当是另有人指点。”齐伟顺着勒令霆前面的话，委婉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斳令霆显然很赞同齐伟的说法，没有质疑，直接问得是结果。

齐伟摇了摇头，“年代有些久了，不太好查。除了上回在月牙镇那两人之外，目前没发现杜思柔背后还有其他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重新调配了人手，安排了人专门盯这个。以前定位是内宅争斗，没朝这个方向下手。现下查缺补漏，又正值皇甫后裔现世，杜家上窜下跳动荡之期，应当是会有一些新发现。”

见斳令霆点头赞同。齐宏舒了口气，提了另一个话题，“还有一件事，”

却只说了半句，停下。转头斜瞥了眼齐宏。

齐宏这方面倒是颇有经验。这是要说“影猫”的事儿了，这些不该他听。熟门熟路，自动自觉找了个蹩脚借口，退出去。

“您的申请，上头的批复下来了。”齐伟叹了口气，短短一句，每一个字儿都沉甸甸的砸在胸口，生疼。

斳令霆呆了呆，面色变了几变，眼神空洞而迷离，是悲，是喜，悲欣交集。

大年三十已过，大年初一将至，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分。热热闹闹烟花爆竹声已经四散响起，不隔山海桃花居主院正中这间屋子，却如同一艘小小的不系之舟，独自深陷在比黑暗更暗的暗礁险滩。

斳令霆呆呆盯着看不见的暗黑的远方，长久的沉默之后，低低地，近乎于梦呓，“订婚仪式，安排在七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