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笑呵呵地道:“年底了,铺子里每天人都不少,不能姐对我好我就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跟我媳妇儿自幼相识,也不必特地在家陪她几日,她不会挑我理的。”
秦小夫人听了就笑,“是不会挑你的理,我就怕她挑我理,说我这个东家不知体恤手底下的人,连人家做新郎都不给休几天。
罢了罢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
铺子里确实忙,这刚开门就进人,怕是这一天人都不会断。
小伙计记账我不放心,还得是你亲自坐镇我心里才有底。
这五日给你记双倍工钱,算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吧!
回头你自己量了你媳妇儿的尺寸,报给铺子里,我着人给她做身衣裳,算我送的。”
李武连连道谢,一个劲儿地说:“姐对我真好,姐对我真好。”
秦小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就喜欢你嘴甜。行了,你一心为我这铺子,我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昨儿你姐夫还说,等过年了给你们几个都封大红包。”81说
说到这里,她忽然皱了皱眉,然后凑近李武吸了吸鼻子。
“你这身上什么香儿?家里熏的什么香?”
李武也往身上闻闻,“不好闻吗?这不是我们成婚嘛!别人送的。”
秦小夫人“哦”了一声,“也不是不好闻,就是有点怪。
算了,也不是什么事儿。今日你看店,我得去我姐姐家量尺寸了。
侯府今年的新衣裳交给了我们铺子来做,这可是头一回,我那姐姐也算是开了窍了。”
秦小夫人带上尺子,乐呵呵地走了。
等到锦绣坊的马车停到长宁侯府门前,秦小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让自己保持住一脸喜气的模样,这才下了车。
侯府门房上前询问,得知来意和身份之后,赶紧去禀报管家慕顺。
慕顺连跑带颠儿地到了门口,亲自把秦小娘子往念卿院儿请。
“大夫人早有吩咐,说您来了直接带到念卿院儿去,她正等着您呢!”
秦小娘子很是高兴,高兴得还摸了一小块儿银子塞给慕顺,“真是有劳慕管家了,让您亲自送我一趟,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慕顺也高兴,领个路就给赏,这秦小娘子很会做人嘛!
于是赶紧说道:“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您是大夫人的亲妹妹,对咱们来说就也是主子。”
秦小娘子更乐了,一句“亲妹妹”,再加一句“主子”,那可真算是把她给捧得高高的。
但其实她只是秦庄仪的庶妹,是秦老爷子小妾生的女儿。
她只比秦庄仪小一岁,但出嫁却比秦庄仪还早一年。
原本嫁得不好,普通商户,家里开裁缝铺子,很小的门面,一个月也赚不到十两银子。
但一个庶女,秦家又无权无势的,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已经算是家里不苛待她了。
她本没指望日子能过得有什么起色。
直到秦庄仪出嫁,直接嫁到了长宁侯府,成了侯爵府的正头夫人。
这一下子就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她这个庶妹也跟着沾了光。
秦庄仪就算不帮衬吧!但至少锦绣坊老板娘的姐姐是侯爵府大夫人这件事,也渐渐在京城传了开。一时间,来这里做衣裳的人成倍的增长,没几年工夫就有了如今这个大铺面。
秦小娘子想着这些事,心里头也是无限感慨。
对于秦庄仪这个姐姐,其实在两人还未出嫁时关系并谈不上多好。
秦庄仪是嫡女,一向瞧不起她们这些庶出的,平日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她出嫁之后曾一度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跟家中的嫡姐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自己的日子竟歪打正着得了嫡姐的济,这让她不得不对这个嫡姐极力巴结,逢年过节都往这边送礼。
好在秦庄仪这人面上是能过得去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事她明白,所以两姐妹相处起来倒也算和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一路思索,终于到了念卿院儿。
这不是秦小夫人第一次来,但说实话,进内院儿确实是头一遭。
以前秦庄仪都是在前堂见她,正正经经把她当做是客人,坐一会儿,说几句,再尝盏茶。
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一套流程结束,便起身告辞,从不多待。
给侯府裁剪衣裳这种活儿也是轮不到她的,因为侯府规矩大,做衣裳都是用的更有名号的裁缝。听说都是从前宫里司衣局出来的,不但手艺好,也更得脸面。
没想到今年轮着了她,她隐约觉得侯府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
“念卿院”三个大字在月洞门上方挂着,秦小娘子心里叹气,也替嫡姐委屈。
慕顺将她送到门口,交给了李妈妈,就笑着告辞了。
李妈妈跟秦小娘子是熟人,见着她还叫三小姐呢!
见人到了,赶紧就往屋里领,一推门就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秦庄仪正在妆台前摆弄她的那些首饰,听到声音就别过头来,说道:“你来得倒快。”